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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术》导演杨阳:信望爱最好的体现在医院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4月28日15:07  南方都市报微博
5月3日起《心术》将同时在浙江卫视、东方卫视、安徽卫视、天津卫视播出 5月3日起《心术》将同时在浙江卫视、东方卫视、安徽卫视、天津卫视播出
编剧六六 编剧六六
《心术》 《心术》
《心术》导演杨阳:信望爱最好的体现在医院 《心术》导演杨阳:信望爱最好的体现在医院

  ●生活中有很多苦难、很多不幸,但如果有希望,就会变好。    ●我希望《心术》表面上看着温和,但包含着很尖锐的内核,很实在的甚至是血淋淋的内核。

  ●如果我们把医疗界的人都贬得体无完肤,啪啪几个响亮的耳光抽上去,咱们老百姓就一定痛快了么?

  ●极端无助于改变现实,我们不想给人带来绝望,不想给这个社会火上浇油。

  南都记者齐帅 实习生丁琪德

  坐在南都记者面前的《心术》导演杨阳,让人很难将她与她的作品挂上钩。这位女导演长发长裙,温柔秀丽,说话轻言细语,真像是位内心情感丰富的女作家,而不是一位向整个剧组喊话的女导演。而事实上,出自她手的作品却极有力度。她执导的电视剧《牵手》当年曾因首次触及第三者的情感话题引起轩然大波;《新亮剑》细致描绘了战争的残酷和硝烟中的铁血柔情,成为年度收视战场上的大赢家。然后,作家六六对她说《心术》就交给你了。

  杨阳再次把自己独有的温柔而残酷的力量倾注到了《心术》当中。透过《心术》,你能看到一种冷静、清醒的力量,永远敢于谈爱的力量。杨阳接受南都记者专访时表示,或许这部作品两面不讨好———患者觉得不被代表,医生也觉得不被代表,但她从不认为自己应该去讨好哪一方,她只是和其他主创一样,沉静地希望事情能变好一些,人心能变暖一些,“去正视,而不是说藏着、不要说”,以避免“压抑着,然后突然到那边就刀枪相见、血流成河”。她说,《心术》讲的就是三件事:信、望、爱,三件事最好的体现就是在医院。

  南方都市报:我听说有关医疗题材的规定很严格,之前我采访黄磊,他拍《夫妻那些事》涉及到生孩子,有个特别细节的镜头是他问某个仪器是用进口的还是国产的……这都不行,一定得说用普通的还是高级的。这部戏也会有这么多的……

  杨阳:会会会,拍的时候我们都是斟字酌句的。

  南都:那怎么知道哪些可以哪些不可以?

  杨阳:我们有个医疗顾问一直在旁边,我时时刻刻都会问他,包括很多医疗术语,包括怎么抢救病人。因为剧本里有时候不一定写用什么药,包括做电击的时候用多大的压力什么的。

  身为患者上帝啊快救我吧,我要憋死啦

  南都:你在导这部剧的过程中,对医生这个职业的认识是不是有了变化?

  杨阳:其实我家里有很多医生,我不少亲人都从事医疗工作,我本身也作为患者在医院动过手术,到现在为止我身上还有一针没有拆掉!第一,我是医生家属,第二,我又是一个患者。

  我做的其实是个很小的腹部手术,第一次拆线拆完了,回家我自己一摸,发现还有两针没拆掉,我就自己去找医生拆,他说:哦,这两针没拆。然后摸摸就给拆了。完了过了很长时间,差不多有一年多,我一摸身上这个地方怎么还有一针没有拆掉啊!我心里就很恼,我说,难道病人身上的每一根线都要病人去自己发现,然后去提醒医生“我这儿还有线头,你帮我拆掉”吗?然后我就想,不去了,留着它!我要留一辈子,我要让那线头在我肚子上一直长着!所以到现在我身上还有一针没拆呢。

  我前段时间还做过一个声带手术,那天我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打完麻醉不是做手术嘛,做完手术等我醒过来,那时候我的意识醒了,(因为是)全麻,全身不能动。我的第一个意识就是听到医生在旁边说话聊天儿,接下来我就觉得我不能喘气,而且声带被麻痹了,不能呼吸……我就觉得我快憋死了,那种喘不过气被扼住的感觉你知道么?我就一直在祷告,我除了有祷告的意念外没有任何办法,然后我用余光看到旁边两个人在很慢地做事情,在聊其他话题,我就在那憋着,一直憋着……我全身都想动,我想提醒他们我在这儿,快给我氧气,因为我的氧气面罩歪了,我的嘴又呼吸不了!我就这样拼命挣扎,但我越挣扎就越憋气,那时候我就心想:冷静,冷静,上帝啊快救我吧,我要憋死啦……我在想我是不是快死啦这会儿……就是那种濒死的感觉。后来我晕得没知觉了,觉得有个人好像推了一把那个氧气罩,然后我就活过来了。

  身为家属我目睹过医生们的辛苦

  南都:所以我就想,假如是普通老百姓遇到这种事,是不是容易对那些医生产生想法甚至恨意呢?

  杨阳:我这事是在拍完《心术》之后发生的,所以我都没有去告诉那些医生,说“我当时都快憋死了你们还在聊天,你们都不管我”,我没有说,因为我想,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有人说,我们(这部剧)是完全站在医生角度的,好像是在偏袒医生,不去顾及(患者感受),我想说的是,我不想讨好任何一方,因为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同时我的家里有很多人都是医生,我是他们的家属,我也真的目睹过他们有什么样的辛苦,他们怎样被人不理解过。这个《心术》就像我当年的《牵手》,谁都怕碰这种话题时,我们端上来,引起所有人的关注,因为只有所有人都去关注了,状况才能得到改善。

  南都:对,也许不一定能解决什么。

  杨阳:解决不了,一个作品解决不了这么多问题,但我不想让这个社会变成医生和患者刀枪相见的局面。

  南都:前不久发生的哈医大医生被捅的事,不少网友的态度比较极端。

  杨阳:这件事让医生特别痛苦,这件事发生之后我跟北京协和医院的医生做交流,他们真的特别心痛啊,在他们看来,虽然那一刀没捅在他们医院的医生身上,但网友的这些话语也像刀子一样让他们疼痛。其实他们是跟我们一样的无辜百姓。

  南都:但个别医生的医德真的影响了整体。

  杨阳:对,肯定有害群之马。为什么说人无完人?医生是个群体,不是个体,一个群体里肯定有害群之马,肯定有不负责任的、责任心差的、收红包的。关键是咱们患者自己也觉得没有安全感,(假如)医生不收你红包你心里就特别忐忑。

  身为导演这个社会多一些爱会好一些

  南都:患者看病经常要排很久的队,这个过程也不愉快,虽然医生也很忙,但态度是不是可以更好呢?

  杨阳:所以我们也加了一些戏,这都是我们的亲身经历,比如有时候排了很长时间队挂上了号,又等了很长时间看医生,结果跟医生说了一分钟的话,说你没事,甚至都没有开药就让你回去休息,那个时候,作为患者的你心里肯定特别失落、特别不平衡,这么几句话就把我打发了么?有场戏,吴秀波给病人看病,病人说:你让我查了这么多地方,难道你就没给我查出个肿瘤来么?吴秀波说:你难道想让自己长瘤子么?于是矛盾就产生了。

  南都:剧中没有安排一个“负面”的医护人员角色,看起来都比较正面。

  杨阳:因为没有一个坏人是绝对的,哪怕从患者角度看也没有一个绝对的坏人,我们还是把医护人员当做普通人来看待好了。医生和患者其实只是岗位不同。剧中也涉及到了医德问题,比如造假,补病历、改写病历。收红包的戏份我们也拍了,据说可能会被删掉,但我还抱有幸存的心理,因为我觉得既然这是个社会现象,而且这个现象很普遍,所以我就拍了。我觉得观众到最后并不是一定要看到剧里医生收没收红包,他想看到的是你这部戏是不是能真正地聚焦大家关注的话题。

  我特别希望通过《心术》能够形成一个社会关注的话题,然后这个话题能在一个公平友好的气氛中去讨论的,而不是压抑着、捂着盖子的。锅不能透气儿,然后突然到那边就刀枪相见、血流成河了,那是一个多么悲惨的景象,多么可怕!我们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地谈出来呢?该是患者心理问题的,解决患者心理;该是医生医术道德问题的,解决医生道德;该是管理部门问题的、医疗改革问题的,我们就去正视,而不是说藏着不要说。

  《心术》之暖希望闻到的是青草绿、茉莉香

  南都:对,剧里的确提到了医疗制度上的问题。

  杨阳:呼吁医疗体制改革。其实这个改革不仅仅是患者需要的,医生也需要。

  南都:医生可能尤其需要。

  杨阳:医务部门、医疗机构、医护人员都需要医疗体制改革,医疗资源紧缺问题,医生的升级问题,升职的矛盾,医患纠纷问题等等,都需要改革。医院行政方面的人可能更需要祥和的氛围,不要有医疗事故,不要有人告医院,不要惹麻烦,他们更关注的是数字,要保小红旗,要保先进科室,要保先进医院的牌子等等,他们更关注的是这些。

  南都:但整体上,《心术》散发出的还是温暖的气息。

  杨阳:我希望《心术》是一个看上去比较清新的、没那么苦大仇深见刀见枪的戏。我希望它表面上看着温和,但里面包含着很尖锐的内核,很实在的甚至是血淋淋的内核,我希望观众能够透过这样一个表面上轻松清新的戏,看到更深层的东西。如果一个民族,人和人之间没有平等互爱、相互关爱、相互理解包容的心,在其他领域也有可能出问题。

  南都:其实很多人期待这部剧像《蜗居》一样能够狠而且解气。

  杨阳:对,上来啪啪几耳光,耳光抽得很响亮。但为什么我说我把医生也看成普通老百姓的一员?他们只是在这个岗位上,他们只是掌握了知识,他们脱了白大褂回到社会上,跟我们一样每天买菜做饭,送孩子上学,一样的生活状态。他们也需要一个体制要给他们一个保障。医疗队伍里绝大部分医生都是有医德的,他们从从业开始就许下了希波克拉底誓言。当医患处于相互防备、相互为敌的状态时,患者的生命反而得不到保证。如果我们把医疗界的人都贬得体无完肤,啪啪几个响亮的耳光抽上去,咱们老百姓就一定痛快了么?整个医疗团队,他们从尊严上、从人格上、从感情上都会受到很大的伤害,他们将来还怎么用医术去为我们做奉献呢?

  南都:也有人说,剧里患者家属显得太强势了,其实有些家属在医生面前是很畏缩的。

  杨阳:对,我们后面有说,几乎什么类型的患者都有的,有剑拔弩张的,有耍刀枪炮的,也有非常可怜、非常弱势无奈的。我在医院抓拍过很多照片,拍了各种不同患者包括家属的表情,他们的穿衣打扮,他们手上拿的东西。然后我让副导演拉了一张很厚的单子去记录这些人,这其中有非常通情达理的人,好到让医生都感动得失声痛哭。

  南都:有人说这部剧有偶像戏的拍法,但我没怎么看出来。

  杨阳:拍摄时正好是夏天,医院门口一片绿绿的草地,毛茸茸的,路边有些白色的小茉莉,给了我一个灵感:如果我们能闻到气息的话,我希望不是医院里面的硝烟味,也不是那个福尔马林的味道,我希望闻到的就是青草绿、茉莉香,一种沁人心脾的关怀和爱。

  《心术》之憾少了最苦最难最疼的部分

  南都:一方面要反映现实问题,另一方面又希望“从善”,希望医护能走向光明,能把这两者处理好也挺不容易的。

  杨阳:拍之前我也有这种感觉,要把戏拍得狠一点,要让老百姓痛痛快快地解气!可是呢……我记得我是在上海华山医院体验生活的,也去过北京协和医院,我也在想我那些当医生的亲戚朋友,我想到他们时真的觉得他们也挺可怜的,家也顾不上,有时连吃饭也顾不上,很多人都有胃病……他们吃的是草、挤的是奶,还要背负着很多埋怨和怒气。患者有怒气可以去骂医生,但医生不能回嘴,这是他们的纪律,不能跟患者吵架,如果患者来打他们,他们也只能躲,不能还手,我觉得他们不能够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尊敬。想到这两点后,我就特别纠结,我的平衡之道就是要有爱心。剧中有个谷超华,是个副教授级的医生,年轻有为,医术高明,本是栋梁之才,结果一怒之下不干了,当律师去了,他当律师捞钱比医生多得多。医生队伍在流失,有的去做医药代表,有的去推销药品,去当律师,有人真的是写遗嘱说不要让自己的孩子再当医生。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这个社会还有什么希望?将来我们的生命就更没有保障了。戏里讲的无非就是信、望、爱,这三件事最好的体现就是在医院。

  南都:所以说,其实你有遗憾?

  杨阳:嗯,其实还有的病例更惨一些,但后来也是考虑到审查问题,删了。这些病患更绝望,更无助,更可怜,但没办法全部表现出来,所以观众看的时候可能就会觉得,啊呀没把我们最苦最难最疼的部分表现出来。患者多,医生少,所以患者的呼声显得更大,你要想替这个群体去呼喊的话,有时真的还呼喊不出来。所以我们一定要有刘晨曦这样绝对的好医生,给人树立榜样、树立希望———如果我们弄了一堆医生全都是不良医生,观众看了以后,心都凉透了。生活中尽管有很多苦难、很多不幸,但如果有希望,就会变好。

  六六之变我们都不想给社会火上浇油

  南都:六六之前写《蜗居》时是带着那种残酷的现实主义态度去写的,但到了《心术》,感觉她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你们有没有谈过这个?

  杨阳:她跟我有个共同点,她也经历了病患的过程,她母亲病了住院,她自己也住了院,她看到了医护人员在的劳作和辛苦,所以她就会站在两者之间的角度上去做平衡。

  南都:变得没那么极端了。

  杨阳:因为极端无助于改变现实,我们都想让现实变得更好,我们不想给人带来绝望,不想给这个社会火上浇油,所以我们就要采取这样的一种方式,让人平心静气地去讨论这个问题。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讨好任何人,我们只是有良心地把事情呈现出来。

(责编: 水门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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