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访收视率造假疑云 业内人士称取证困难
收视率造假话题一石激起千层浪
南方都市报8月5日报道 “这年头还有真东西吗？”电视剧版权公司负责人王建锋前晚对话新浪，详细披露了自己做“新疆热播剧场”的所见所闻，以数十页的材料作为证据，直指收视率可以造假，只要给钱，0.11直接飙升成1.14，而负责操作的“推广公司”竟然可以完全不看剧就按需求提高指定区域的收视率。只要给钱，收视就能好？南都记者昨日进一步追访王建锋本人，并采访了业内人士对此事的看法，来进一步揭开收视率造假黑幕。
Part1
质疑·南都记者专访揭幕人王建锋
About手段：跳过收视户直接改后台数据
疑问1：收视率造假传闻已久，王建锋亦做电视剧多年，也称“一开始做戏(电视剧)就有人跟我推荐，我广告界的很多朋友跟我推荐几家公司。”为什么等到现在这个时候才揭黑幕？
王建锋：当时我不太信，我觉得这个东西跟吸毒一样，一旦上瘾就戒不掉了。你得不停地付钱给他们做这个收视率。而且我以前听说的都是“特色的推广手段”，送油啊、送一些东西给样本户，希望他们关注他的台。这种手段你还不好说是造假，因为他只是在影响收视户。但这一次我没想到过程会这么简单：今天说合作，明天就升上去了，直接从后台数据入手，连推广都不用推广，已经不是影响收视户的问题了，这个是比那个更可怕的。
南都求证：记者致电电视台业内人士，对方表示以前的造假手法确实以向用户“行贿”为主，挨家挨户地去拜访。
About索福瑞：从不管到求删微博到约面聊
疑问2：2012年6月26日，你们跟索福瑞公司开了一个收视数据会议，讨论合作的事宜，议程上写的是“公司购买索福瑞的数据资料”。为什么纪要只有这一张纸，会议内容就一句话？其间和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王建锋：发现对方可以做到两个地方的数据之后，我们觉得这个收视率有问题就把索福瑞约过来了，他们告诉我不太可能，因为泄露样本户是要受刑事处罚的。但这种解释没有说服我，因为一般的公司是做不到的，这样的造假肯定是跟央视索福瑞数据有合作的。后来我还把对方的电话和公司名字提供给他们，希望他们回去查，但一直没有下文。8月1日这事出来之后，央视索福瑞通过合作伙伴希望我把微博删掉，中间人也是我的朋友，说这个对他们公司的业务发展有影响。今天(8月4日)我到深圳出差，上飞机之前，索福瑞的副总高建兵通过微博发私信给我，因为他没有我的电话，说很重视这件事情，要见面聊，一起严查这种违法乱纪的行为。(他们之前建议你删微博，您觉得见面的方向会是严查吗？)我觉得是往和解的方向走，最后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但我肯定会去见的，看看他们的态度如何。
南都求证：记者致电当天与会的索福瑞商务部经理谢辉，但她不愿直接提供任何相关信息，只推荐记者“这件事情你周一打电话给市场部吧，请那边的同事回答你。(但当天出席的是你！)对，但这件事情我们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周一再打电话吧！请你不要为难我。”然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About炒作：《大祠堂》收视率未随之升温反降
疑问3：王建锋因爆料收视率造假频频在媒体发声，其公司的电视剧《大祠堂》也由此受到关注，令网友怀疑他此举有炒作的嫌疑。爆料对他的剧究竟有何影响？
王建锋：从六月份没合作开始，我们的收视率就受到影响了，外地的收视率一直比本地更高。人家跟你要钱，你没给，那肯定会受到影响的，就让他们折腾去吧。(那是因为收视率下降而出来爆料吗？)主要是受闫建钢的情绪影响，他当时在台上给大家三鞠躬，一个收视率竟然把一个这么好的导演逼成这个样子，而且他还是一个我那么敬重的导演，当天我就没忍住，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发了那篇文章。我们本来的计划是把这些搜集起来的证据、内容作为内参直接给中央领导的，希望司法介入，跟足球里的黑球一样，通过刑侦的手段，把这个利益链打开。现在这个计划被我打乱了，但还会继续，《人民日报》也在跟进这件事情。我们的目标是要建立一个新的标准，朝着行业有利的方向发展。
南都求证：王建锋公司工作人员赵丽表示，收视率造假曝光之后该剧的收视率并没有跟着升温，8月1日当天还下降了，但她未能给出具体数据，只说“8月1日后暂无数据，到(下)周一看到新数据再说吧，现在的数据说明不了问题。”
Part2
看法·业内人士解密收视率造假
答疑解惑帖
求解1：收视率造假的手法可能有哪些？
A解惑人：深圳某匿名资深媒体人士
A：收视率数据采集有两种方法，一个是测量仪法，测量仪会把收看电视的所有信息以每分钟为时间段储存下来，然后通过数据线传送到总部的中心计算机，像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一般用这种方法；一个叫日记法，通过家庭成员填写日记卡来收集收视信息，这个不是实时的，要一周才处理完一次。假如有“私家侦探”能找到样本户，不排除能做到造假，查到15-20户都蛮有影响的了。如果一个城市有300个样本户，那么有3户全部看同一个节目，能构成1%的收视率。收视调查机构应该也不希望出现这种事，但单靠一个收视调查公司的力量去避免第三方公司造假谋利也比较难。假如有公司去“做”收视率，这是否已经构成商业犯罪行为？这应该引起监管部门的注意，应该有一个行业法律法规来进行约束。
求解2：为什么收视率造假取证那么难？
A：国家在这个非常具体的领域好像还没有出台相关规范，在国外这块是有相关机构来做行业监管的，以保证数据的客观、公正。电视机构问收视调查机构的话，会得到关于操作原则与流程的解释，但不会得到细节详情。收视调查公司为了防止有人作假，也不会告诉样本户的详情，否则就容易出问题。这块只有靠行业监管和行业法律法规来保证，会更有效一些，比如广电总局的介入。当然电视机构也可以付费请第三方公司来做收视调查监督，但市场调查成本比较高，而且不一定能够保证调查结果公正客观。
业内人士说收视率调查方式不完善导致取证困难
A：确有看到收视异动
湖南卫视(微博)某内部人士：我们平时分析收视数据时肯定有，确实会有其他频道某个时间段，收视突然出现异动，不过我们也只能看到数据，什么证据或背后的情况，确实不知道。比如在某个城市突然某段时间，收视率猛地提高很多；比如某部剧或节目，在两个相邻的城市，在湖北很高，在湖南很低，虽然两个相邻城市观众收看习惯并不一样，但有一定的相似度，如果差别很大，那多半有问题。
B：苦于没确切证据
小马奔腾电视剧部总经理李立功透露，他确实有听说收视造假的传闻，感叹“也没办法”，其表示目前收视率造假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具体情况他建议记者询问发行部门。而负责发行的电视剧副总经理夏梅则在了解记者意图之后连连否认，用三个“没有”强调小马从未接到过类似的合作邀请或者实际参与。
C：周播剧表示不忧虑
唐人电影副总经理藤井树表示，她个人从未受到过类似的造假诱惑：“可能因为我们做的电视剧性质不太一样吧，就拿《轩辕剑》来说，这个一早就定了是暑假的剧，又是周播剧，关注本身就很高，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有什么收视率方面的要求或者担心。”
D：相信索福瑞数据
南方影视传媒集团资深影视记者丁冠景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中国通行的央视索福瑞的收视率报告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对于有人能操控收视数据，他持怀疑态度，对于早前有剧场制作公司老总在微博上爆料有中介操作，他表示极有可能是为宣传戏剧的炒作。但他坦言，目前中国的收视调查方式不够完善，从而造成取证困难。
采写：南都记者 简芳 黄晓雅 蔡丽怡 实习生 陈欣杰(齐帅黄锐海对本文亦有贡献)漫画：郑小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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