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剧遭遇疲软期 《推拿》央一迎难播出
推拿
从左至右：在《推拿》中濮存昕、李菁菁饰演一对，刘威葳、张国强饰演一对。为了饰演盲人，演员戴着特质的隐形眼镜(左图)，让眼球呈青白色。本版图片 CFP
早报记者 骆俊澎
今年的内地电视荧屏似乎陷入了怪圈，每逢大剧、正剧开播，其他台就会推出雷剧包抄，结果往往“毫无悬念”：雷剧胜出。
最近央视一套推出由浙江华策影视拍摄，改编自毕飞宇茅盾文学奖同名获奖作品的30集电视剧《推拿》。该剧由《士兵突击》导演康洪雷[微博]执导，张国强[微博]、濮存昕[微博]、李菁菁、刘威葳[微博]、高亚麟[微博]等一众实力演员出演，以推拿院为半径，爱情、亲情、友情为主线，讲述了一群盲人推拿师的快乐、忧伤、爱情、欲望。
有颇受好评的原著加持，又有名导名演员加盟，《推拿》自开拍起已经颇受期待，但播出效果未如预期。该剧8月15日(上周四)接档《花木兰传奇》在央视一套播出，开播收视率1.09%，虽然成绩尚可，但比起《花木兰传奇》的2.3%高收视差了足足一半，受到的关注程度也远远不及湖南卫视[微博]热播的琼瑶剧《花非花雾非雾》。
尽管正剧处境艰难，但康洪雷这样的电视剧创作者仍然迎难而上，坚持拍摄让自己有创作冲动，“激动得浑身战栗”的严肃作品。
大剧正剧的疲软期
今年大剧不少，但从高希希[微博]导演的史上最贵电视剧《楚汉传奇》开始，几部大剧皆反响平平，甚至可以用“滑铁卢”来形容。
拥有吴秀波[微博]、孙淳[微博]的《赵氏孤儿案》在央视一套播出后，没有在电视圈内激起一点火花；由《甄嬛传》导演郑晓龙打造，吕丽萍[微博]、陈好[微博]、黄海波[微博]等主演的《新编辑部的故事》收视率一度跌到0.322%，超强阵容却换来“狗尾续貂”的评价；同期由《黎明[微博]之前》的导演刘江[微博]执导的《乱世三义》的收视也惨不忍睹。此后，《大宅门1912》与《唐山大地震》，虽然也是众星云集，制作、阵容含金量都很高，但在收视上悉数败走。
进入7月，唐季礼[微博]监制、黄晓明[微博]主演的《精忠岳飞》应当算传统电视剧制作模式下非常中规中矩的作品。明星效应、故事普及度、观众期待值等综合因素累加，足以跻身“大剧”行列，但4家联播卫视和主创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造势，开播第一天收视率仍不敌湖南卫视几乎没有明星、没做太多宣传的神话剧《天天有喜》。如今《推拿》开播，还是不敌被称为雷剧的《花非花雾非雾》。
这样的现象，导演们也很不解。曾经打造了新《三国》的高希希导演说自己“很沮丧”。他监制了林心如[微博]主演的《倾世皇妃》，自己都不敢面对媒体，却获得高收视，“插空拍的《刀尖上行走》收视也是第一，我甚至拒绝参加发布会，因为那部剧我还没准备好就拍完了。我特别沮丧，为什么它是收视第一？”而他准备三年的《楚汉传奇》却没有获得认可。高希希只能无奈地将原因归结为观众口味，“可能观众的口味还真不一样吧。他可能说，‘我要的就是娱乐，不是这种沉重的历史感，不是这种慢慢吞吞的题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赵氏孤儿案》的导演闫建刚也表示，自己对于现在的收视环境已经没有了自信，“现在是雷人、穿越、家庭争斗为主，那些收视都比我的高。我们这种戏很难斗得过它们。”而《推拿》的导演康洪雷此前曾透露：“编剧陈枰当初并不太看好《推拿》，她说这个小说既没有‘狗血’也没有分崩离析的段落，电视台很难买账。不过我觉得陈枰的剧本很好，她自己后来也说，写这个剧本的过程也是灵魂升华的过程。”
《推拿》制作方一位不愿具名的人士说：“目前出现的‘大剧疲软期’，主要是收视人群的改变，收视率已经不是用来评价这种正剧的合适指标了。已经过了那个年代，现在再怎么好的正剧，也无法达到像当年《雍正王朝》那样20%的收视份额了(《推拿》的收视份额是3.23%)，因为观众的收视习惯已经改变，一些严肃题材都很难达到很高的收视率。”
《推拿》之难
观众口味变了，康洪雷为啥仍坚持拍摄《推拿》这样的正剧？康洪雷曾表示自己拍摄的题材包括《士兵突击》、《青衣》等都不被看好，但它们让自己有创作冲动，《推拿》也是如此，“这部戏太难拍了，我每天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如何探讨盲人的世界让我激动得浑身战栗。”
《推拿》从筹备开始就困难重重，在采访中主创一致觉得拍这部剧真的很“难”。原著作者毕飞宇介绍，《推拿》获茅盾文学奖之前，其影视改编权已进行转让。“这部剧肯定不好拍，写的时候就不好写，写完了现在回头看我还有点后怕——当时怎么就这样写出来了。”在影视改编上，毕飞宇的态度是“绝不插手”，他推崇“面粉论”：“我的小说是面粉，你把面粉拿去做成面包还是馒头，做得好不好吃，那是你的事情。无论怎么改编，小说是改不坏的。好和坏，是电影、电视剧、话剧的事情，跟小说无关。你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鼓掌。”
困难转到了导演康洪雷的手里。这是他与毕飞宇、编剧陈枰继《青衣》之后的第二次合作。康洪雷认为，《推拿》其实最适合做成话剧，其次适合做成电影，最不适合做成电视剧。“因为做成电视剧要填充很多故事，在那种特定的环境中，人物性格、心态的展示都要衍生出一些故事来。”即便难拍也要“迎难而上”，“因为我觉得小说里的人物写得特别好，能拍出盲人推拿师内心深处的黑暗与光明是件过瘾的事。”康洪雷也坦言拍这部剧的不易，两易剧本依旧不尽如人意，在艰难时刻，幸亏老搭档陈枰及时相助。为了改编剧本，编剧陈枰特意去盲人按摩院体验生活。
编剧陈枰告诉早报记者，两年前写这个剧本的时候，从未被推拿过的她就办了张卡，去家附近的推拿店感受，“隔一两天就要去，与那些推拿师聊天。现在剧本写完这么一段时间了，却已经形成习惯，不去都不行了。”她说与那些推拿师聊天，其实与跟普通人聊天没什么不同，聊生活，聊他们的专业，“我还要去学习专业的东西，比如什么是推，什么是拿，什么是针灸，什么是艾灸，还有那些奇经八脉。”这一年多的体验让陈枰成了半个专家。“写盲人推拿师的生活，光靠闭上眼睛来感受也是不够的。”陈枰表示，盲人也有先天盲和后天盲的，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因此不同，“其实他们并不神秘，但有些东西也不能直接去问，那很戳人，也显得不尊重。”久未在电视荧屏上亮相的濮存昕在剧中饰演推拿院“掌门”沙复明，他坦言一口气读完小说，就被这个人物深深吸引：“演盲人按摩师，光靠闭上眼睛来感受是不够的。看似推拿人身，实则推拿人心。”
在采访中，康洪雷直言：“如何让明眼人演盲人，很难！”剧中张国强饰演的王泉是一名来自南京的盲人推拿师，此次也是其首次挑战盲人角色。曾在康洪雷执导的《士兵突击》中饰演七连连长高城的他，在接戏前就看过原著，“越看越喜欢。”后来，他提前两周进剧组，在北京一所盲校体验角色。那些日子，他天天和盲人在一起，观察他们的细微动作，“盲人看不到，但他们的眼神有自己的状态。”
张国强在剧中刚出场时戴着一副墨镜，但他取下墨镜直面观众时，还是让不少观众吓了一跳，因为他和刘威葳饰演的盲人，眼球都是青白色的，就与现实生活中的盲人一样。张国强透露，这是戴了一种隐形眼镜，在国外定制的，1万元一副，每个演员有2副，“这个眼镜的白色还会随着时间推移变浅，证明它在慢慢磨损。这个隐形眼镜和平时女孩子戴的美瞳还不一样，它和眼球差不多大，覆盖到了眼白，非常大。”这种隐形眼镜不但能在视觉上起到仿真效果，还能让人一戴上它就看不清事物，很方便主演们“找感觉”。只是拍戏时正是夏天，眼睛会觉得非常干，要不停滴眼药水。
除了演盲人难，如何表现盲人心中的世界，更难！康洪雷说：“戏剧是艺术家对人物的精神探索，濮存昕也好，张国强也好，都愿意探讨、研究，去迎接挑战。拍摄过程中，演员们投入地演出几近崩溃，所以原来写好的剧本不得不进行改动，大部分戏都通过演员现场的心态变化进行调整。真正的盲人心理状态到底是什么？演员在现场会有不一样的体会，即使濮存昕等很多演员在拍摄之前去体验生活了，但在最后拍摄时依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