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剧当道的今天 《东宫》式的虐恋有市场吗？

　　根据匪我思存知名小说《东宫》改编的同名网剧正在热播。《东宫》自2011年出版后就拥有惊人数量的粉丝，是众多90后、95后古装言情小说的入门作之一，小说改编的消息传来，众多书迷就翘首以盼。跟许多网文IP改编的影视剧一样，网剧《东宫》播出后评价也两极分化，但总体而言，该剧的口碑还是合格以上，不少原著粉对改编相对满意。在甜宠剧当道的时代，《东宫》式的虐恋剧是否还有市场？

　　甜宠剧与虐恋剧殊途同归

　　匪我思存在网络小说家里素来有“悲情天后”之称，她的一系列作品基调都是悲情。比如改编自其小说《碧甃沉》的《来不及说我爱你》（2010年，钟汉良[微博]、李小冉[微博]主演），改编自其同名小说的电视剧《千山暮雪》（2011年，刘恺威[微博]、颖儿[微博]主演），改编自其同名小说的电视剧《寂寞空庭春欲晚》（2016年，刘恺威、郑爽主演），改编自《迷雾围城》的《人生若如初相见》（2018年，韩东君[微博]、孙怡主演），都以悲情虐哭不少观众。

　　而《东宫》是其虐恋小说的集大成，“虐”到极致。根据小说改编的剧版讲述的是，西州公主小枫（彭小苒 饰）偶然结识豊朝五皇子李承鄞（陈星旭 饰），因为国仇家恨，李承鄞便化身为顾小五欺骗了小枫的情感，虽然在欺骗过程中他也对小枫动了真情，但还是里应外合，灭了小枫的外公丹蚩全族，逼死了小枫的母亲。小枫知道真相痛不欲生，跳下可以忘情的忘川，要生生世世忘了李承鄞，李承鄞也随之跳入忘川。这是俩人的第一世，在第二世，两人虽已形同陌路，却再次相爱相杀，依旧逃脱不了宿命的缠绕……

　　就像网络上对剧情的调侃，“谈恋爱吗，灭全族的那种”——《东宫》的悲情在于，女主角小枫如此天真、善良、单纯、飒爽，她全心全意爱着李承鄞，结果李承鄞从始至终都在利用她的爱，并经由她灭了小枫外公全族，逼疯小枫的父亲，逼死小枫的母亲。电视剧里很难找到像李承鄞如此腹黑且工于心计的男主角，观众看到的男主角大多是“爱美人甚于江山”，纯情至极，可以为了心爱的女主角付出一切；李承鄞则不然，他的确也爱美人，但他更爱江山，为了江山他可以碾碎女主角的心。

　　很多人不免困惑：有如此渣的男主角，这样的电视剧还有人看吗？何况，时下是甜宠剧的时代，像不久前的一部小成本网剧《奈何BOSS要娶我》就以各种撒糖成功“出圈”，网络热度居高不下；而在此之前，《双世宠妃》《花间提壶方大厨》《萌妻食神》《萌妃驾到》《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等甜宠剧都成功收割不少流量。

　　事实上，无论是甜宠剧还是虐恋剧，粉丝们追的都是同样的东西：爱情。差别仅在于它们表现爱情的方式不同，甜宠剧是不断加糖来突出爱情的甜度，虐恋剧是通过给爱情制造困难，来衬托爱情的无法抵挡、不可毁灭。如果说甜宠剧是让观众看得心花怒放、“花枝乱颤”，那么虐恋剧则是让观众“一边泪流，一边享受”，一边受虐，一边在玻璃碴儿里吃出甜味儿来。

　　虐恋剧不沦为狗血剧的关键是虐得符合逻辑

　　甜宠剧和虐恋剧殊途同归，但现在市面上虐恋剧数量为何远远少于甜宠剧？一方面是甜宠剧的甜度更为直接，观众的接受门槛更低，爆红的路径更短；另一方面是，市面上的虐恋剧常常沦为狗血剧，观众对狗血剧已经审美疲劳。

　　像不久前的情人节，有一部翻拍自经典韩剧《蓝色生死恋》的同名电影上映，但票房非常惨淡。《蓝色生死恋》其实就是韩剧里虐恋剧的源头，它开启了韩剧的“悲情时代”，之后著名的“韩剧三宝”：车祸、绝症、医不好，也自此剧开始。这部剧给男女主角的爱情制造了种种障碍，什么他们是“兄妹”、父母不同意；男主角的未婚妻寻死觅活逼走女主角；女主角最后得了白血病；女主角去世后，男主角也自杀了……如果现在一部影视剧还用这些桥段，观众就会觉得狗血，因为就像黑格尔说的，“第一个把美女比作鲜花的是天才，第二个重复这一比喻的是庸才，第三个重复这一比喻的是蠢材”。2000年《蓝色生死恋》首播时，这些设定都是首创，它可以让观众边虐边哭、欲罢不能；但多年来，这些设定被无数影视剧借鉴抄袭，已经泛滥成灾，观众早就免疫了。

　　以此观之，《东宫》的“虐”之所以没有显得狗血，至关重要的原因在于它 “虐”得符合逻辑。恋爱结果被灭全族的设定，倒是电视剧里的头一回；并且，它将男女主角的爱恨情仇放置于国仇家恨的大背景下，灭族这种夸张的设定就说得通了。男女主角之间有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他们虽相爱、也想爱，可这爱中又交织着不可饶恕的罪恶、不能抹去的仇恨与痛苦，于是只好不去爱、忘却爱——“虐”由此产生。

　　当然，虐恋剧不能“干虐”，如果《东宫》里小枫爱李承鄞，结果李承鄞不爱她，这就是“干虐”，它不是凸显爱，而是真把爱摧毁了，那么小枫就成李莫愁了。观众当然不爱看这样的虐恋剧了，他们忍受玻璃碴的疼痛，是因为玻璃碴儿里有糖、带甜。《东宫》在“甜”与“虐”之间还是均衡得比较好，之前有多“甜”，之后就有多“虐”，“甜”既加剧了“虐”的深度，也愈发凸显出爱情的凄美。

　　《东宫》是否会成为爆款？不得而知。但它会是虐恋剧的一个重要风向，如果《东宫》火了，或许不久后言情剧就不是“甜宠当道”，而是“虐来虐去”了。

　　□曾于里（剧评人）

　　新京报编辑 吴龙珍 校对 陆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