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报记者 章琰
新版《红楼梦》在经历了一轮水深火热的“地面”播出后,终于于上周四(9月2日)在北京卫视和安徽卫视上星播出。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戏中还满口半文半白古典台词的宝黛钗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脱下了戏服,袒胸露背地出现在各大报纸杂志上;戏里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哥哥妹妹们,却在写真里如饥似渴地卿卿我我……就在人们还纠缠于新《红楼》是否拍出了原味儿,就在人们想尽了一切法子试图理解李少红心中的这个“梦”时,却兀然发现,“梦中人”早已梦醒红尘。
【红楼·出梦】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这就是中国古典文学中最动人的女性形象———林黛玉。为了这个形象,当年87版的黛玉扮演者陈晓旭耗尽了一生心血来维护,直至两年前羽化西去;而今,当蒋梦婕脱下潇湘妃子的丝绸缎带,在各大杂志封面上露出半球、跨开大腿坐在男人身上时,大家都还回不过神来:“红楼一梦,为何你能醒得如此之快?还是你从未真正走入过梦中?”
[新版:戏幕未落,他们已投入滚滚红尘]
写真,尺度开放
就在新《红楼》上星前几天,戏中的“五金钗”蒋梦婕(饰林黛玉)、李沁(饰小宝钗)、高洋(饰妙玉)、李艳(饰袭人)、马晓灿(饰史湘云)就为《时尚先生》拍摄了一组以“枕头的游戏”为主题的写真,尺度之开放让人咋舌。五人或躺或蹲或扭成S形,均只以一件白衬衫遮体,纽扣低开,酥胸半露,雪白的大腿更是晃眼。虽然该组写真打着“青春”牌,但却充满性暗示。
而新《红楼》大宝钗的饰演者白冰,最近也曝光了一组性感内衣写真———一件豹纹胸衣,挤出半球,让人喷血。此外,黛玉和大宝玉“裸上身”的合照、秦可卿饰演者唐一菲的性感写真,也让人“惊叹”。
生活,时尚前卫
除了时尚写真外,网上还流传着他们各种各样的“自拍照”和“生活照”。如蒋梦婕和于小彤在机场头贴头的亲密合影;蒋梦婕生日时,大小宝玉左右“夹击”亲吻她等等。更令人诧异的是,近日又有网友曝光了一组蒋梦婕的生活照,照片里,“黛玉”不仅和“宝玉”亲密相拥,还大方地坐在制片人李小婉儿子的大腿上!
早前网上还爆出宝黛钗的“大尺度人体彩绘”照。照片中,小主演们浓妆艳抹,让化妆师在自己身上绘画,杨洋更是赤裸上身,一度笑得俯下身去。有网友爆料称,这组人体彩绘照本是李少红为配合在安徽卫视上星播出时做宣传的“撒手锏”,只是不慎提前在网上泄露。
拍戏,转型迅速
新《红楼》杀青不久,小演员们便开始了又一轮的新戏接拍。前不久,电视剧《青春旋律》在北京开拍,蒋梦婕、杨洋成功参演该剧。剧中,蒋梦婕饰演的晓唐外形气质和性格都与黛玉截然相反,凡是女孩儿擅长的东西她一窍不通,只要男孩子爱的东西她都精通,尤其在网络游戏上是绝对高手。至于杨洋饰演的宁浩,则是一个气质很柔弱、与世无争的小男生,毕业后向着父母定下的目标前进,去机关面试、参加公务员考试。两人在剧中与新《红楼》里反差颇大,该剧有望于今年登陆央视。
相较于“宝玉”和“黛玉”在荧屏上的春风得意,李沁则选择了攻占大银幕。在备受关注的电影《建党伟业》中,她将饰演毛泽东的爱人杨开慧。在开机仪式现场,由刘烨饰演的青年毛泽东和剪着齐耳短发、穿着老式旗袍的李沁首次在媒体面前曝光,让数十家媒体记者大感意外。
[87版:余音绕梁,他们一生都走不出戏]
有的遁入佛门
演87版《红楼梦》的时候,“黛玉”陈晓旭18岁。在《红楼梦》之后,她只演了一部《家春秋》,扮演梅表姐,随后便退出了娱乐圈,专心经商。2007年,陈晓旭在吉林省长春市的百国兴隆寺剃度,皈依佛门。3个月后,陈晓旭因乳腺癌在深圳病逝,“绛珠仙子”终归羽化西去,引得世人唏嘘不已。
有的毅然改行
拍完《红楼梦》之后,欧阳奋强觉得在戏里演了“贾宝玉”这么重的角色以后,演别的任何角色都很难超越,所以他毅然决定改行。在深圳大学读完书后,他在四川电视台当上了导演,从此默默耕耘。和欧阳奋强一样选择淡出娱乐圈的,还有袭人扮演者袁玫,弃演从商的她,每次与昔日“红楼”姐妹们聚会,都特别感伤:“‘红楼梦’像自己娘家,想‘娘家’的感觉是很凄楚的。”
有的移居海外
薛宝钗的扮演者张莉,在凭《红楼梦》声名鹊起之后,却选择去加拿大学习深造。其间,她在加拿大参演的电影《浮云》曾亮相加拿大国际电影节,但此后就少有音讯。最近回国露面的她,表示至今仍未结婚。独守空闺的张莉,竟然还是与寂寞的“宝姐姐”命运相似,令人唏嘘。与张莉一样出国的,还有秦可卿的扮演者张蕾,如今她移居日本,过着悠闲幸福的日子。
【红楼·入梦】
也许,新《红楼》的小演员们并非“出梦太快”,而是“入梦太浅”。87版《红楼梦》惜春的扮演者胡泽红认为,新《红楼》的演员们没有静下心来理解《红楼梦》:“我们这一批演员比他们来说比较淡定一些,比较单纯一些。现在80后的孩子、90后的孩子,他们有一种很浮躁的心情。你想想看,主要演员在接《红楼》的同时还接了很多戏,我们当时就是一部戏。像我们那十二钗,基本上没有离开过剧组。”
[新版:好吃好穿,养出了贵族的形]
2006年6月,新《红楼》的演员海选正式拉开帷幕,很快,这场选秀被证实为一场闹剧———演员推倒重来,导演临时换人。接下来的培训更为喜感,这些小演员们竟然被安排在了顶级酒店享受顶级服务。“我们把五十七名主要演员全都安排在顶级酒店居住。”制片人李小婉说,这么做是希望孩子们能够体验到衣食无忧的感觉,真正培养出“贵族气质”。剧组还请来专家为孩子们教授礼仪,写毛笔字、弹古筝、朗诵诗词等。但是,被请来授课的87版编剧周岭却透露,与当年主创和演员们一课不漏的情形相比,新《红楼》的主创竟然没有露面,令他十分感触。如今,这批“产品”速成出炉了,难怪不少观众会觉得“货不对板”。
[87版:省吃俭用,修炼出人物的魂]
英国《金融时报》有篇文章,解读为何新《红楼》遭到这么多板砖,题目就是《87版<红楼梦>贵在诚意》。相比起新版“水中望月”的海选,87版走的则是“大海捞针”的精选。花了约两年的时间,从全国各地数万名候选人中遴选出一百多名演员之后,剧组在北京圆明园先后举办了两期红剧演员学习班,让他们研究原著,分析角色,同时学习琴棋书画,陶冶情趣。截至2005年,87版《红楼梦》播了700多遍,近日还在多家电视台与新版同时播出,依然获得观众热捧,足见其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红楼·解梦】
新《红楼》为何被拍砖?小演员“出梦”为何如此快?或许,在这样的年代,我们只能出现这样的《红楼梦》,而87版《红楼梦》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年代。
实用主义
有媒体评论认为,李少红拍出这样不符合大众审美观的作品,与其后现代主义审美取向有关。后现代主义的核心主张是:反逻辑中心主义、反语言中心主义、否认整体性;反对中心,寻找差异性和不确定性;反对理性,消解现代性;反对真理符合论,强调实用主义的真理观和知识的商品化。
新《红楼》剧组宣传人员告诉记者,目前剧组已经对小演员们有了进一步的包装计划,即“高起点、高要求”,“精挑细选每一部戏”,以求让这些演员们有“更好的发展”。虽然剧组用心良苦,但一开始便贴上“商业”标签的演员们,本身就有了明确的目的性和市场气息。按照影视圈的规律,“实用主义”必须摆在第一位,即实现商品化,利润最大化。于是,在拍摄期间,小演员们跟着制片人四处“化缘”,参加的商演、晚会不计其数。
快餐主义
新《红楼》重拍事宜一波三折,前后历时5年,曾先后报批两次,拍摄的过程有点赶鸭子上架———投资方是2006年3月才拿到了拍摄许可证,按照原有规定,一般题材电视剧从准拍到建组的时间是两年,这就意味着新版《红楼梦》必须赶在2007年3月份之前开拍,否则准拍证可能失效。从时间来看,留给新《红楼梦》的准备期已经不长。在连“韵一把《红楼梦》的味”都来不及的情况下,结下《红楼梦》情结显然不实际。
超前主义
87版《红楼梦》的顾问团队说起来都掷地有声———沈从文、曹禺、周汝昌、周扬、启功、吴世昌、杨宪益等等;而在新《红楼》中,李少红“为跟上现代节拍”而组织的编剧,竟从原来的黄亚洲变成80后编剧集体创作。这些有着超前思维的年轻人,有的是影视编剧,有的是网络主编,还有的仅仅是大学在校生。这样的文化修养跟知识架构底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又如何说服年轻的小演员们理解《红楼梦》?
【红楼·惊梦】
面对在地面频道播出时起就不绝于耳的争议,虽然李少红嘴上很硬,但上星时还是对部分镜头进行了删改。以第一集为例,本来有贾雨村在下雨天撑着雨伞、旁白却是“风日晴和”的硬伤,在卫视播出时已经不见踪影。“娇杏入门”、“甄士隐出家”、“封肃向甄士隐抱怨”的情节,也在第一集中被删掉。
据央视索福瑞25城市测量仪数据显示,首集播出时,该剧在北京和安徽两家卫视的收视分别位列全国第一和第三。从舆论来看,“挺红派”势力开始壮大,与“黑红派”逐渐旗鼓相当。但不少网友则质疑,这些褒扬之声,很有可能源自于“托儿”。
反方:网友继续拍砖
从贴吧、论坛等“民间”渠道来看,新《红楼》的上星并未为其带来好口碑。网上依旧骂声一片,更有网友用网络热歌《爱情买卖》的曲搭配新《红楼》的画面,剪辑创作出新歌《青楼十二雉》,歌词唱道:“带鱼进城来,为了做买卖。没有铜钱穿上窗帘,眼泪掉下来……”随即配上黛玉落泪的画面,喜感十足。随后又唱贾母是“卖女孩的老火柴”,配上贾母初见黛玉时摸她下巴端详的画面,更增添“黑山老妖”的感觉。高潮部分将原曲中“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卖”改编成“青楼不是你想来,想来就能来”,雷倒一片。视频中,黛玉投奔贾府被描述成“投入丽春院做红牌”;宝玉成了“蜡笔小新和梳黑人头的正太”;宝钗则是“一身惨白眼神发呆,长得很缺钙。”加上诸多像贾瑞梦中与王熙凤交欢、宝黛“意绵绵静日玉生香”等被批色情的画面,让不少网友大赞“畅快淋漓”,并力挺创作者“太给力了”。
正方:托儿加入论战
此次新《红楼》上星播出,电视台颇为卖力,不仅在播出前后分别推出了《解梦红楼》、《一人一个红楼梦》、《大家说红楼》等节目,还特设了一些“短信平台”和“评论空间”。奇怪的是,这些平台和空间所发放出来的声音,却与网友意见截然相反,褒扬之意溢于言表。其中,电视台的“吹捧短信”最为露骨。有网友戏称,在电视画面上一直滚动播出的吹捧短信能“预知未来”,有的人物尚未出场,就有吹捧短信出现在荧屏上:“女性角色连女婴都没露脸呢,夸王熙凤的短信就出来了。”
[新《红楼》主创“雷语”]
说新《红楼》演员没有“入梦”,不仅是因为观众觉得戏演得走了味儿,更因为主创们对《红楼梦》的理解很“诡异”,其中不少“雷语”更是在网上广泛传播———
●李少红:
“贾宝玉可以算是富二代,他生活的状态和现在的富二代很像,但他也和普通的年轻少年一样,有发育时期朦胧的爱情,有初恋。”
“凭什么《红楼梦》就不能有惊悚,不能有鬼怪,《红楼梦》不是一派歌舞升平,曹雪芹的立场和观点批判性很强,他只是将其隐藏在花前月下和诗情画意中。”
“不要有编剧的影子,曹雪芹就是编剧,剧本只有对原著的取舍,不要有加法。”
●叶锦添:“我感觉这本书(《红楼梦》)应该叫《恶童日记》。”
●蒋梦婕:“我演的黛玉是古代先锋少女,才情一流,不受封建思想的束缚,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跟那个年代的女孩子不一样,很独特。我饰演的黛玉与陈老师(陈晓旭)饰演的黛玉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产物。”
●杨洋:“导演说我不谙世事、心地单纯,很像成年宝玉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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