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来源:正在白话 郑 平酒字三滴血
据说,在酒还不叫酒的时候,某祖先酿得了这种东西,一是总觉得欠缺些韵味,二是一直未寻得好名字,苦思冥想,夜不能寐。迷迷糊糊之间有仙人托梦,让其翌日酉时在村头路口守候,取三个路人各一滴血,事可成。祖先依言而行。先碰到的是一个饶舌书生,听罢酿者的话,倒也大方,爽快地给了一滴血;第二人是一勇猛武将,耿直却有些鲁莽,二话不
说也献了一滴血。但第三个人久不现身,眼看仙人规定酉时已到,第三滴血迟迟不得,酿者情急之下,见本村一疯癫的傻子正晃着走过来,酿者暗叹一声,唉,就是他吧,好歹也是人血。于是取疯子一滴血,聊胜于无。
三滴血加入酿出来的物什之中,果然醇香异常,不同凡物。因该物于酉时得三滴人血而成,祖先便将酉字加上三点水,得名为“酒”。张艺谋的电影《红高粱》中“我爷爷”在酒灶上往酒瓮里撒尿,酿出了罗汉叔在灶上三十年从没见过的好酒十八里红,与此传说异曲同工。
饮酒的人小醉之时,话多,据说这是喝到了饶舌书生的第一滴血;再喝,开始闹腾,这是那武将的血液在起作用;喝到后来全无理智,便是喝到了那疯子的血了。这是那个关于酒名传说的后半部分。
我个人极喜欢这种说法。佳酿妙品从来得自天成,精雕细琢过于刻意固然也会弄出经典来,但毕竟缺点儿野性与随意,能让李白斗酒诗百篇,又能让诗仙追月而去的东西,必定是有点用理性、知识、逻辑之类的冷静解释不了的东西。杯酒释兵权的赵匡胤将杯中之物玩得胜过千军万马,一桌酒菜便了结了赵家天下的心腹大患,而在此之后的若干年,原本一心想步步高升光宗耀祖的郓城小官宋江居然在几杯小酒的蛊惑之下,一时失了约束,在临江楼上一首反诗,竟然成就了他,最终坐上了当时好汉的第一把交椅,搅得山河失色。杯中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啊,酒造就的人物或事件,的确也就在文字、刀枪与疯狂这三重境界之间。
实际上,酒字的来历很简单,在甲骨文中酒字有两种写法:一是“酉”的单体象形,《辞源》中说古文酒与酉同;另一是在“酉”字旁加上几个点,表示液体。不过,这种掉书袋的酒字跟泪血江湖上的酒差异太大,基本上只适用于社交酒会逢场作戏的场合,与真正的酒徒无甚大干系。八卦之声陈白村片场暴君
因为各种传记的以讹传讹,从事艺术工作的人似乎铁定要有点怪脾气或者坏脾气。如果居然没有脾气,那他的艺术水准似乎就要打点折扣。艺术,成了有人格缺陷的人合理展示自己暴戾情绪的一个绝佳场所。
某贺岁片曾在我们这里取景拍摄。导演大名鼎鼎,开拍第一天,就因着丁点儿小事,大发雷霆,污言秽语破口大骂剧组人员,砸茶杯,踢桌子。最后,多亏夫人出场,又按摩又撒娇,终于安抚下来这有着大师脾气的导演。本地记者将这一幕忠实记录,登在报纸上。那贺岁片上映,剧组人员穿红戴绿,簇拥着剧中明星,无比风光,这里出席首映,那里接受访谈,大谈剧组亲如一家,拍摄氛围如何融洽。我没去看那片子,不尊重身边人的人,如何真正尊重观众?即便他拍出了真情,谁相信那真情?
又一名导从千万人中选了女演员,临了才发现她不会演戏,片场辱骂自是不在话下,当着众媒体,轻蔑地说:“连拍一场摔倒的戏都要拍几天,能做什么。”让那女孩子无地自容,还要处处替他找道理,也顺便为自己的屈辱找回一点因由。可惜,没几天,该名导的朋友相继走到他的对立面去,一个两个,最后几乎连成了一个战队,而且全都声名赫赫,纷纷揭发他在拍摄场地的表现,直斥他是“片场暴君”,说他一向是“宽以律己,严以律人”。该名导只好悻悻地说:“他们不是很了解我。”
已然成名的人,做了这样的表率,更加鼓励了大大小小的文艺青年。没学来他们的才,他们的能,先学浮面的、标志性的东西———坏脾气。
本地电视台台长,平时还算和气,亲自踢一场不十分重要的足球赛。一上场,顿时变了另外一个人,打鸡骂狗,最后因为太失风度,被罚下场,更骂到组委会。这比赛实在是不值得他如此动怒,场边上的人发着蒙,却也忍着笑。他大约是想表现他工作以外血性阳刚的另一面,却慌不择路,完全失控。
又一朋友,拍摄DV。平日异常谦和的人,一开机,就像吃了神奇药丸,神智顿失,骂参加演出的他爹他妈,骂义务帮忙的朋友,大师架子十足。只可惜,他连最基本的灯光都不懂,拍出来的带子,全都一片漆黑。不过,大家都被骂怕了,谁也不预备告诉他。域外杂记刘媛红咖啡
今年冬天路过里昂,是做外拍,前后不过两天。工作结束后,我急着去找娜达丽,那个在里昂开酒馆的美丽女人。一别两年,娜达丽的酒馆里依然保存着灯火节的气氛。她夹着根儿烟问:你能多留两天吗?想想时间是比较宽裕的,但里昂酒店的高价位向来让自费者汗颜。娜达丽轻描淡写地说,不用住酒店,就住我家。她依然是外冷内热的性情。
娜达丽的住处在酒馆楼上,一月底,里昂天气凄寒,老房子渗透出一股腐败潮湿的味道,她总是穿着长大衣走来走去。屋里没有空调,墙上仍挂着她前夫的画。这一年,娜达丽的丝绸生意兴旺,酒馆里汇集着她的倾慕者。可惜他们只对美貌女人和她的财富垂涎。因此,娜达丽依然没找到可靠的男人。或许是这个原因,她的住处缺乏温暖。白天,日光带来暖意。到了晚上,完全靠自身的能力去抵抗寒冷。娜达丽坚持不买取暖设备。她说,你没发现冷让人格外清醒?我说,的确,而且格外饿。娜达丽不爱做夜宵,她听完我的话就开始准备咖啡炉,用各种细小的工具搅拌原料,直到浓郁的苦涩与芳香弥漫在四周,再把咖啡倒进酒杯,加上红酒。这种味道稀奇的饮品被她称做红咖啡。调制时,娜达丽要等红酒溶在咖啡中,才递到我手上。这种漫不经心的细腻,应该是长辈才具备的。红咖啡苦里泛甜,余味辛辣。仅仅半杯,寒意便不知去向,接下来是微微迷醉的温暖。娜达丽躺在我身边,她眯缝着眼睛目光游离。某个时刻,在她的嘴角挂着一丝笑容,仿佛隔着红咖啡的醉意看到了逝去的美好时光和未到的奇特际遇。就这样,她睡了。
我回到巴黎时,正好遇到降温。我突然开始怀念这种似酒非酒的饮品,不自觉地学她的样子支起咖啡炉,听到金属明亮的撞击声便觉得温暖无比。而使我备觉惊奇的是,我始终没能调制出味道相同的红咖啡。悬壶济世王小枪恐惧
简单地说,X光就是一种能够穿透很多坚硬东西的射线,类似墙壁、泥土或玻璃,人体当然更是不在话下。玻璃和墙壁被穿就穿了,既不会疼也不会叫。但人就不一样了,患者非接受不可,以此来诊断或治疗疾病,而医生天天跟那些嗖嗖乱窜的射线打交道,危险性大得多。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整天陪着患者接受那些令许多不明就里的人们谈之色变的X射线。不过一来,X射线虽然会杀伤人体内的白细胞,但偶尔的一次检查并不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和伤害。二来,我们也会通过必要的防护来保护自己,比如防护墙门与合适的铅服。
“不管衣服是什么做的,都得厚点。”这句话是玉米说的,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子,CT科的中坚力量,善良的老大哥。就是这个玉米,医科大学五年教育,他还是最喜欢冬天上班,因为可以穿着肥大的羽绒服,戴着偌大的厚绒帽和N层厚的大口罩,裹得像个孕妇一样。理论上,他知道没什么可怕的,心理上他怕。
上个星期的第一天上午,玉米像平常一样坐到了操作台前,开始正常的工作。第三个病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小媳妇,走进来,小心翼翼、赔着笑脸儿地跟玉米说:请问,X射线能把血管里的血污染吗?请问,X射线是不是会造成什么疾病呢?请问,X射线……
玉米没好气地告诉她:那你站我后面得了。患者很感激地向他微微一笑,真的站到了他的背后。玉米大吃一惊,这样还怎么拍片子呢?劝了半天,患者还是不敢上前,玉米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走到X光机前站了一会儿———这得克服多大的心理障碍呀,回过头去对患者像传说中的狗熊一样咆哮:“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从此,玉米真的不怕了。财富生活 陆新之朋友与工作
最近朋友大娟非常不爽,因为她求人办事,但是一直不得要领。
大娟是出版界的,一向人缘很不错,所以原始积累得很快,运作了两三本畅销出版物之后,现在已经是一名小富姐。不过虽然已经超越小康到了中产阶层,但是她还是很敬业。因为据她自己的估算,如果她要活到65岁的话(她说太老了就先不考虑),每个月花费在不担心吃住的水平(也就是不考虑奢华的标准)也得七八千元,这样的花钱日子大约还有三十多年,还没有算上婚姻家庭儿女的开销,怎么也得有三百万储蓄才行。所以她说,每每想到这个就每天早上起得特别早,盼着见人谈生意。
最近正好大娟接手了一个项目,具体是什么这里不赘述了。关键是,过程之中,刚好事情落在某个合作方的一个女士手上,属于她那边可合作可不合作,可热情合作可漠然置之的这种性质。为了推进这个事情,大娟已经不畏京城堵车之患,跑半个城拜会好几次,工作时间之内和之外的闲暇都试过感情投资,但是对方显然不是那么愿意轻易点头配合。大娟情急之下,也不怕朋友笑话,便找了一个茶馆,让大家来一起想办法。座中一位老大哥听完,倒是胸有成竹,说你只要找一个和对方能够算得上业务伙伴的人,请他捎几句话过去,应该有戏。
这不,一周过去,大娟喜笑颜开跟大家报捷,说事情顺利得很,春节可以过得踏实,不出俩月,定能再添收益若干。众人自然好奇,问老大哥出了什么妙语能够化解对方的冷漠?
原来,老大哥托人捎去一番话,里面的核心就是两句,“没有一辈子的工作,但是有一辈子的朋友。”对方估计是被这个意思打动了,于是爽快地帮了忙。
这事情还真是这样。对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肯定不能花钱去收买,请吃喝唱歌跳舞,也不合对方女性身份。但是,人在江湖,特别是那种对自己未来发展有期待的人,最关心的是以后能够怎么样,是否能够有足够的人脉。既然大娟已经表达出她愿意交朋友欠一个人情的意思,对方也愿意结交一个明白人,倒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