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
入夜时分,雪花纷纷扬扬,我驱车行驶在盘山路上,雾气渐渐弥散,车灯照出的已是一个诡秘的夜。忽然,车就在一个路口滑出了车道,悬崖就在左近,我一声尖叫,在可以预想到的粉身碎骨里虚软了。
突然车门打开,闪进一个男子,牢牢握住了方向盘。我得救了!当我满怀感激地向那男子报以一笑时,我蓦地呆住。我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冷峻的唇,看到他耐人寻味的孤独神情。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令我刻骨铭心过的男子,此刻就坐在我的身畔。我脱口而出:“久里!”他轻轻地一笑,“怎么,你认识我?”
在后视镜里,我看到我自已。瘦削的脸颊,如丝的眉眼里的凄然,深色的唇膏勾出的唇像在泣诉一段心伤的故事。这是我么?如此疲倦,五年前那个纯淳的二十四岁女子早已在尘烟中湮灭。久里,他怎么可能会认出我。
车子缓缓驶下山道,离C城越来越近。一阵沉默。之后久里说,“你像是一个受过伤的女子。”刹那间往事如潮,如尘回忆接踵而至。
五年前的久里是商界红人,在一次业务中我认识久里,并一头扎进他深沉而孤独的况味里,从此神为之牵,神为之颠。但如我这般平凡的女子,怎么可能入得了久里的眼。一番深情在幻想中越加炙热,又在无尽的等待中失落。直到有一天,久里出现在我好友的身侧。那也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但她在久里的怀里像只幸福的小鸟。瞬时前路再无依托,所有的等待终化作一场空。我幽怨地注视着他们的幸福,注视着他们走上红地毯。也许真是的缘定三生,我与久里,只怪缘浅。
后来离乡远走,五年里颠沛流离,情何以堪。就只五歌一往情深,对我百般呵护。五歌说结婚吧,我说再等等。我知道我一直放不下久里,五歌那细腻的体贴,终究也没化去五年前我对久里单思的苦痛。
今天,久里就坐在我的身旁,我伸出手去,贴上久里的手背。我看着他,心如鹿撞。也许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说久里,五年前,我喜欢你。但你是别人的。五年了,我离你再远,也挣不脱思念及思念过后的心碎。久里,你还记得曾经的西颜么?
久里的右手握住了我的左手,然后十指相扣,久里的眼里有一层雾,我不知道他是记起还是感动。他的唇齿间吐出我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西颜,西颜……”
回到住处,五歌有留条,大意是去出差,嘱我照顾好自己。久里说你男朋友真好。我对五歌的挂念不以为意,在我,这种关怀已习惯。
久里留了下来,我们就这样十指相扣直到天明。我在久里身边絮絮地讲起曾经的西颜,那个单纯明净的女孩子,以及她躲在角落里的爱情。情深之久,泪落如雨。
久里轻咬我的唇,他的唇温热湿润。在久里的温存里我周身颤栗,感动而兴奋。像久干的玫瑰终得微雨的滋润,所有等待已久的东西突然而至,涨满心房。
久里走的时候,我痛入骨髓。我说久里你还会来么?久里看我,我看到永别。久里说,五歌是个好男人,好好把握你拥有的,不要再错过。
几天后五歌回来,出差之地正是家乡,于是说起家乡的新闻,我听到久里的名字。心弦一紧,久里他怎么了?
五歌递过一张报纸,我看到血泊中的久里,耳边是五歌的话,本是来C城公干,下雪滑下公路。我看时间,正是邂逅久里的前一天。刹那间天旋地转,世界崩塌。
我的目光滑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但整个屋子都没有久里的痕迹。久里来过么?我恍惚起来,也许这只是一场梦,是上苍对一个痴情女子的眷顾么?是冥冥中的天意,派久里来关闭我过往的门,从而走进新的生活么?
我伸出左手,那指间似乎还有另一只手的温度。抬起眼睛,就撞上五歌关切的眼眸。久里说过,五歌是个好男人,好好把握拥有的,不要再错过。我想是上帝的声音。
我拿起五歌的右手,扣进我的左手。温暖自指间浸润至心扉。我说,“五歌,我想和你结婚了。”
(紫/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