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这黑土地
为什么这样有魅力
引得多少好儿女
千里万里来寻你
命运给过你
青春你拿去
为你苦为你累
反倒觉得欠着你”……
这是26集电视连续剧《破天荒》的主题歌，这部剧在央视八套播出后，在全国观众面前展现的北大荒人“非英雄之英雄”的激情风景，让许多人特别是50年来在这块土地上生活过战斗过的人们，久久不能平静。9日，该剧的原著和编剧韩乃寅做客本报，与专刊副刊中心的采编人员一起，畅谈了《破天荒》带给我们的震撼与思考———
韩乃寅是官员，更是作家。座谈会现场，他温和的形象和健谈的性格一下子拉近了与所有采编人员的距离。虽然他现在是热门人物，被很多媒体津津乐道，但你不会在他身上感受到那种锐气和得意，他的目光依然随和而安详，只有在谈到北大荒的时候，才会闪现一种激情与自豪。他说———北大荒是个地域，更是一种精神
记者：《破天荒》在央视热播后，受到了全国观众的欢迎，作为它的原著和编剧，请您谈谈创作这部作品的初衷？
韩乃寅：我在北大荒生活工作了二十多年，常听到一句话，那就是“北大荒情结”。在生活和工作中我也常见到一些激动人心的场面———九十年代初，重返故里的一百多名温州知青回到曾经生活和工作过的宝泉岭，他们一起跪在当年战斗过的黑土地上，人人手捧黑土，热泪纵横，集体面对那广阔的丰收田野，跪拜北大荒；还有些退休的老复转官兵、支边青年，只要他们聚在一起聊起北大荒，就有讲不完的故事，说不完的话题；还有，老知青们重返北大荒，一见到当年老连长、老职工几乎都会紧紧拥抱在一起，含着热泪说不出话来。有一首流传下来的歌叫做《说不清的黑土地》，其中有句歌词唱道：“命运给过你，青春你拿去，为你苦，为你累，反倒觉得欠着你。”透过这些现象，我深深感悟到，北大荒不仅是个地域，更是一种精神。
记者：《破天荒》原著是您的长篇小说《岁月》，此次您又担任了它的编剧。据我们所知，很多作家特别是严肃作家都不愿进行这种二次创作，您在百忙之中担任编剧是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
韩乃寅：我是一名业余作者，按着我的写作惯例，作品出版后就没有兴致再去当编剧，苦苦地重复爬格子了。最初，制片人李岚华相约几名编剧和导演研究改编时，意在让我当总编剧，只动嘴，不动手，我同意了。但讨论剧本改编时，有的编剧提出要给贾述生设计成“独臂英雄”，说是更悲壮；有的提议加些与知青有关的新线索，我谈了不同意见，制片人李岚华听我说的有道理，就商量让我动笔。我想起，曾有外埠人来北大荒拍过一部电影，还拍过一部电视连续剧，片子在北大荒内部播出时就受到不少反对，原因是情节失真，“戏说”成份大。考虑到这些，我决定克服困难亲自当编剧。
北大荒精神曾经感染和震撼了几代人，知青文学也一度成为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人们非常盛行的读物。黑土地诞生了一大批有影响的知青作家，韩乃寅就是其中的一位。他的小说被认为是全景反映知青生活的第一知青文学，有多部作品被改编成了电视剧和电影，提起他创作的《高天厚土》和《破天荒》。他说———主旋律作品也能拍出动情点
记者：现在的影视作品拍得很多也很乱，作为《破天荒》的原著和编剧，您用什么吸引观众的眼球，或者说《破天荒》的亮点在哪里？
韩乃寅：有没有亮点，是不是亮点，应该让评论家或者观众来说，我觉得《破天荒》起码与类似题材有三点不同：一是选材上与早期作品《北大荒人》、《老兵新传》以及一些反映知青题材的电影和电视剧不同，他们只是截取北大荒开发建设的一段时间，一个事件来写，我是通过三家人，从五八年一批复转官兵开进北大荒起一直写到现在的改革开放年代，作品的时空穿越了共和国五十年的历史，特别是改革开放这一段，占篇幅不少，有一半之多。这是影视界从来没涉猎过的一个空白；二是人物有原型，力争做到生活化，电视里的高大喜原型，是我在北大荒山河农场下乡时，认识的一位上甘岭战斗英雄叫贾大喜，他是九分场的场长，影视中的高大喜的形象就是从他的身上获取的。魏晓兰的形象是我在虎林县工作期间，从第四任县委书记高军受害事件中一名女干部身上获取的。而席皮这个形象是五八年复转官兵刚开进北大荒在开发雁窝岛中发生的“潜水挂钩”事件中获取的。三是构制典型环境。无边的田野、奔腾的开江跑冰排、绿水青草的大湿地、现代化农业作业中的航化飞机、打炮降雨，成排的大马力拖拉机、金黄黄的粮山……应该会令观众耳目一新。
记者：您在创作这部剧的时候有没有一些难忘的经历？
韩乃寅：当然有了。因为我“第一次吃螃蟹”，那我就要先学点吃的基本要领，2003年除夕之夜，我还在与制片人李岚华、赫英椿、导演周小平、文字编辑李明英围坐在一起，听他们讲电视剧艺术；还有，《破天荒》里我重笔写了“席皮之死”、“荒原婚礼”、“八名女知青葬身火海”、“集体退休”、“李开夫入党”等感人场面。每每写到这些高潮时，我都要停下笔来，仔细思索和酝酿自己的感情，一定要等到自己真正进入情景时才动笔，因为我觉得只有编剧自己先感动了，才能感动观众，所以这些情节我都是噙着眼泪完成的。事实也证明，让我流泪的几场戏，也正是观众的动情点。
记者：许多人认为主旋律的作品想要打动观众很难，您觉得是这样吗？
韩乃寅：我觉得有些主旋律的作品之所以不能打动观众，是因为它们忽视了对人性的真实刻画。举个例子吧，《破天荒》里我写到“席皮之死”时，不仅仅写了他为革命怎样怎样不怕牺牲，还写了他与二妮历经许多曲折的爱情，他们终于走到一起时，席皮去执行任务，临行前想亲一下二妮，却被害羞的恋人拒绝了。没想到这竟是二人的永别，当听说席皮牺牲的消息，二妮最后悔的是没让自己的恋人亲一下，后来她执意抱着恋人的遗像“结婚”了。也正因为这些活生生的细节和对人性的精心刻画，才使得“席皮之死”和“荒原婚礼”这两场戏那么感人。记得中央电视台一位老审片专家看完《破天荒》后，发表意见说：“这样的好片子对黑龙江是久违了”，我听了非常感动。
采访韩乃寅很开心，他充沛的精力和激扬的声音总能给人一种冲击，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留给记者印象最深的，除了他对北大荒燃烧不尽的激情，还有那种对北大荒未来的深层思考。他说———应该赋予“北大荒精神”新的内涵
记者：您从事写作已经十几年了，仅北大荒作品就有三百多万字，那么您心目中的北大荒精神是什么？您认为这种精神过时了吗？
韩乃寅：人们把北大荒精神概括为十六个字———艰苦奋斗、开拓进取、无私贡献、顾全大局，我觉得它的意义不仅如此。它应该是中华民族精神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同“西柏坡精神”、“雷锋精神”一样，是一种光荣传统，我们应该代代相传。当然，时代变了，我们还应赋予这种精神新时期的新内容。如果说以前的北大荒精神是一种“垦荒精神”和“奉献精神”，现在的北大荒精神还应该加入“进取精神”和“竞争精神”。《破天荒》播出后，许多人开玩笑地对我说，老韩你这部剧有“广告嫌疑”啊！因为在《破天荒》开始的时候，我写道：在黑龙江省的东北部，有一块5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比欧洲荷兰国的面积还要大，被地理学家称为世界三大黑土地之一，也就是我们老一代人所说的“北大荒”……在结尾的时候我又说：伴随着共和国50年的前进步伐，北大荒变成了北大仓，它年生产180亿斤商品粮，可供陆海空三军和京津沪渝一年的口粮，为保证国家粮食安全做出了重大贡献！这确实有点像给我们黑龙江做广告！因为我觉得北大荒不仅是一种精神，还是一个品牌，应该在全国扩大它的“知名度”。记者：您觉得北大荒精神对现在的年轻人会有什么影响吗？
韩乃寅：《破天荒》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北大荒新一代小颖感慨地说，我爸爸他们这代人，是有一种精神支撑着，所以他们的生活很充实。我想形象地告诉当今的年轻人，北大荒事业是靠北大荒人用精神铸造起来的，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没有精神的民族肯定是个懦弱的民族，没有精神的人肯定是无为的人。(黑龙江日报)
作者：杨宁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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