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
大凡做过诗人梦的男男女女，年轻时基本有这样的阶段：以怪癖为诗意的底牌，语不惊人，先寻死寻活一把才休。一次朗诵会上，有位学生诗人告诉我，由于痛苦，他跳了五次楼，听得我一愣一愣。后来我才知道，他的五次跳楼中，有四次是站在阳台护栏上向内跳的，基本上只能算晾衣服失足；唯一的一次真跳，是在他家的吊脚楼上———离地面仅有1.5米
，更像是高处跳远。
我这么说，并不是强调自己的清醒，作为一个过来人，几年前乱摆酷露宿街头读书的行为，已经给我留下了严重后遗症———现在，只要夜里一和老婆吵架，我就本能地想跑到街上去，当然不是为了读书，而是看美女（这句心里话可能会让我半夜再上一次街）。根据“天天看美女，人人得长寿”的最新科学理论，我以为自己可以活到两百岁，因为对比广州白天恐龙横行霸道的侏罗纪面貌，晚上出动的女人大多妖艳，虽然都奇怪地带有一副没穿衣服的气息，俨然是回到了原始社会，但起码已进步了几十万年。
大二时，班上有位同学初学写诗，动不动跑到女生群中大发感慨：“啊！与其在教室苦读半年，不如拜倒在我的西裤之下一晚。”为了引人注目，他还做出了当众高歌、凌晨跑到后山吹笛等举动，据他说偶尔也有晨读女生被吸引过去听，但我们知道的事实却是：有一回，他吹着吹着，突然看见一白衣女子飘过来……我不想告诉你具体发生了什么，反正从那以后他就没再吹笛子了。
尽管每次我讲起这些故事，朋友们都会微笑，但关于怪癖背后的心理，除了一位弗洛伊德主义者的玄虚解释———怪癖集中了口欲期、肛欲期和生殖器欲期，是三位一体的发泄方式，一直没人能给出让我满意的回答。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哲学家施陶费尔·伯恩的一句话：“创造的甜蜜，产生了对其真正价值的错觉。”换个表达方式，强加给自己怪癖，制造的是与众不同自鸣得意的效果，之后日久生“情”，自然很难摆脱。诗人席勒，年轻时喜欢把腐烂的苹果藏在桌面下的抽屉里，一旦要思考用词时，就打开抽屉吸几口味道，然后再关上，以至于有段时间以臭为香，吃不得新鲜苹果；南北朝某名士嗜痂，曰其胜过山珍海味，于是干脆将奴仆打成遍体鳞伤，为其供应。
同时，怪癖还可以是一条成名之道！英国作家西特威尔夫人，常常在开始写作之前，躺在打开的棺柩之中，虽然其作品没有什么分量，但也一时间人人传诵，顿成名人。据说，西特威尔夫人死后几天，家里的一个小孩还瞪大了眼睛问别人：“夫人怎么这次躺了这么久，是不是准备写长篇小说？”
（紫／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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