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黄阿忠
时下,全国各高等艺术院校报名降下帷幕,正进入考试和评分阶段。两周前上海有七千多名考生像潮水般地在各个艺术院校门口涌来涌去,跟买楼相似的是,报名也要排长队,甚至有家长抱了棉被在路边通宵排队。在杭州南山路上,还有人搭起帐篷,为排队报考中国美院……近年来,每到这个时候,都有如此热闹的场面。
以我的教学经验,能断定即使在上海,这七八千个学生并不全都是那么酷爱艺术。因为常有家长对我说,自己的孩子文化课成绩不好,想让他转向考艺术。他们都是看上艺术院校文化录取分数线低,而全然不问他的孩子喜欢不喜欢艺术,有没有艺术潜质。孩子的文化课成绩并不理想,就把艺术院校当作避难所,混一张大学文凭,凭这种思路来报考艺校成了一种“时尚”。
艺术创作难道就不需要文化修养了吗?显然,这是一种“误读”。
由于家长的“误读”,让千军万马走上了这条“艺术小道”。如果孩子文化课成绩不好,而且兴趣也并不在艺术,只是被动地顺从着家长半路出家,那他一定误读了艺术。艺术其实是一门需要很高的文化修养来滋养的学科,它联结的是一张知识的网。如果语文、哲学、美学、历史等文化成绩低下,那么,他就很难生成从事艺术所需要的才情,也根本不可能脱颖而出,在艺术上有更上层楼的空间。
艺术专科,原本是个极具特点的教育,也就是说,必须选拔优秀的具有文化和艺术素质的人来教育培养。有的专业性很强的比如国画、油画、版画等画种,专业要求较高,每年培养的人数也不应太多,因为相应的社会需求量也不是太大。据我所知,上大美院历届毕业的国画、油画等专业的学生,现大多数改行做了其他事情。他们有的在出版社做编辑,有的去学校做老师,有的搞上了环境设计,有的到广告公司搞设计等等,很少有人在纯专业单位工作。事实上也很少有人成为新锐的、具有大师模样的职业画家。尽管社会上对艺术设计人才需求量大一些,但终究容纳不下从其他专业分流而来的,以及每年如潮水般的,包括那些误读了艺术的学生。我们学校每年有好几百个学生毕业,如果加上其他艺术院校的毕业生,我想恐怕不止一两千人。就拿上海来说,专业单位只有中国画院、油雕院、出版社、杂志社和一些大的设计公司,还有可能涌现一些和艺术有关的行当,但并不是每年都需要成百上千的人去从事艺术,和艺术设计工作。
另外一个问题是,随着大学的扩招,有些理科大学也开始染指艺术教育,美其名曰打造综合性大学,其实也是瞄准了生源,生源就是财源。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管你是否真有兴趣,真有才情,也不管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合格的师资,有能力教好学生,收进来再说。毕业后,学校又理所当然地不包分配,那么最终作为一件新产品的下端,最终还是苦了孩子们,增加了社会的负担。
家长和孩子误读了艺术,学校误读了办学方向和理念,最后他们一起误读了社会,形成一个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