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
BY 陆小宁
一部题材有争议性的电影，其本身的命运也难免是戏剧性的。英国大导演麦克李（MikeLeigh）编导的新作《维拉·德雷克》（VeraDrake）因涉及堕胎主题，2004年在戛纳电影
节上被拒之门外，稍后，却在威尼斯电影节上一举夺下最佳影片金狮奖和最佳女主角两项大奖。今年新年伊始，此片荣获了奥斯卡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原著剧本三项提名，但美国观众的观感却褒贬不一。
影片开始，我们看到身材矮小的维拉穿梭在50年代伦敦萧瑟的街头巷尾。除了在有钱人家帮佣外，她还忙乎着探望卧病不起的母亲，照料家人和邻里，或是为大家煮上一壶热茶给黯淡的时刻增加一些欢乐。很快，我们又看到生性开朗的维拉挎着花布包出入于形形色色的底层妇女家庭。这就是维拉的秘密：近20多年来，她一直在为那些意外惹上身孕的贫穷女子免费做堕胎手术，不论她们是一脸惊恐的少女、已经有了好几个孩子的母亲，还是外籍移民。然而不论谁看到维拉的“医疗”器械，都不免惊怵：一条毛巾，一块肥皂，一块擦菜板，还有一个注油器。维拉正是用煮沸的肥皂水这种最粗糙简陋的方法帮人“化解麻烦”。其中一名女子流产后几近病危，而维拉也因此被发现替人堕胎而遭警察拘捕。
维拉的“善行”是否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堕胎是否应该合法化？对此，麦克李并没有在影片中给我们一个正面的回答。事实上，他用影片中与维拉的故事相平行的一条叙事线索，婉转地向我们提出了更为紧要的问题：二战后英国的妇女状况与法律的有限性。在这条叙事副线中，维拉雇主家的年轻小姐不幸遭强奸而怀孕，经过医生羞辱性的盘问，并交付了昂贵的手术费后，她才得以到明亮整洁的诊所进行手术。如果考虑到在英国社会直到1967年后堕胎才得以合法化，这一插曲无疑是对法律普遍有效性的一个绝好嘲讽。如果无视阶级差异和女权而谈堕胎权，那所有的辩论极可能沦为特权阶级的一场语言游戏。
麦克李自执导《厚望》（HighHopes）、《赤裸》（Naked）以及《秘密与谎言》（SecretsandLies）以来，一直发扬着英国现实主义的电影传统，在作品中道尽许多小人物悲喜交集的故事。与此一脉相承的《维拉·德雷克》着陆美国市场后，尽管受到不少喝彩，却也遭到某些评论家的讥讽：“对阶级差异的刻画陈腔滥调”、“对电影的主题处理，态度不鲜明”。也许麦克李是早已猜测到拍摄一部政治性电影将面临的种种议论，他在《维拉·德雷克》的片尾致辞：“谨以此片献给我的父母：一位医生和一位助产士”。将政治以个人化的方式加以诠释，不仅是一种叙述策略，更提醒我们记忆的紧迫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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