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考入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系
1989年毕业分配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广播报》工作
1993年参与创办《东方时空》,后正式任中央电视台新闻评论部主持人
现在主持《新闻会客厅》、《中国周刊》、《东方时空》
白岩松是个有争议性的主持人。
有人说,可以把主持人分为两种,一种为“入眼”,比如《新闻联播》的主持人,他们只能让人看到眼睛里;另一种为“入脑”,观众对采访者提供的事实,对采访者的知识结构、采访水平,有一种欣赏和佩服的成分。白岩松属于此例。
1990年代末,是白岩松“如日中天”的时候,那时他代表了中国电视新闻的最强音,白岩松的口才与思辩力的展现在那时达到顶峰。但是在其后的2000年奥运会直播、伊拉克战争直播等节目中,白岩松开始陷于争议的漩涡,因为在很多观众的眼里,那个充满“智慧与探索”的白岩松不见了,见到的是“过于老练,甚至有些世故”的白岩松,他的从容与沉着多了,质朴与睿敏少了。
还有人对白岩松的主持风格大为不敬,批评他故作深沉状,为此还编了一句玩笑:一看白岩松就知道事大了,一看崔永元就知道没事了。
尽管对白岩松的评论褒贬不一,但是观众不得不承认,白岩松现场的掌控能力,他的那份沉着自信还是少有人能比的。这为他赢得了不少印象分,刚刚在上海落幕的“2005中国电视主持人论坛暨年度颁奖盛典”上,白岩松一举获得“2004最佳电视新闻评论主持人”及“2004电视主持人最佳口才”奖。
白岩松现在主持《新闻会客厅》、《东方时空》、《中国周刊》三档节目。他看着一拨拨新人的加入,也目送一个个老人离开。有些人进入主持人的队伍,原本就想拿它来做一个很短期的青春投资,然后再做其他打算。白岩松怀着平常心看着这一切。应该说,那些来来去去的人还是给主持人这个行业带来不少新的东西。但是,中国主持人队伍要一步一步走向成熟,不能靠这样的一种短期状态。白岩松的看法是,主持人是一个“路遥知马力”的行当,主持人的成长和他的受众群是一点一点累积下来的。
白岩松设想自己的主持生涯会有球星挂靴那样的机会,也有一个告别赛,“最好的主持人在告别赛的时候,自己去意已决,而别人恋恋不舍,我希望自己可以成为这样的主持人。”
人物周刊 :你是怎么到《东方时空》的?
白岩松:当时也不知道《东方时空》会怎样,刚开始是给《东方时空》做策划。然后制片人就说要不你当主持人吧,我说这怎么可能,我是兼职啊!万一被我同事看到怎么办?可是他说,你见过我们身边的人有早上看电视的习惯吗?我说倒是没有,他说那你还怕什么呢?我想也是,就做吧。前段时间,在上海的主持人国际论坛,放我12年前第一次出镜的镜头,所有人都哄堂大笑。
人物周刊:你第一次出镜时是什么状态?
白岩松:第一次出境时简直是惨不忍睹,衣服是借的,他们在山东当地给我找了一个特别宽大的西装,很怪异。可你回头再去想,事隔很久,看着这个镜头,我们当时的两个决策者,老主任孙玉胜,还有现在的新闻中心主任李挺,他们两位就在那说:当时胆够大的啊!这人就给放出去了。
人物周刊:在央视的12年里,最有压力的是什么时候?
白岩松:我是有两个很具体的压力,一个是有节目做的时候的压力,一个是没节目做的时候的压力,我最大的一次恐惧,用“压力”形容都不够,就是恐惧。1997年香港回归,那是中央台第一次做新闻事件的大型直播,我正好负责的是驻港部队从深圳进入香港那部分,整个直播怕自己说错了,可是偏偏每次演练的时候,一张嘴就是,各位观众朋友,现在部队已经到罗马州口岸,嗡一下子。
非常恐惧,然后每天晚上睡不着觉,我印象非常深,12点钟的时候,跟我的一些朋友去喝酒,为什么呢,喝完酒才能睡一会儿。
那段日子我永远忘不了,那真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以致于当我直播第一段做完之后,没出错,兴奋得一塌糊涂,这是第一次恐惧。第二次恐惧是没节目做的时候。是2000年悉尼奥运会回来之后,我就从《东方时空》出来了,当时要创办的新栏目叫《子夜》,我以为顶多三个月就可以创办成,那时想转变一下,但长达一年的时间,这个节目没能出台。那段压力,不是因为没工作而有压力,而是你突然不知道未来在哪里,过去已经被你结束了,但是新的,你以为很快可以到来,却迟迟没有到来。
人物周刊:看你在镜头面前很自信,你的自信来自天性吗?
白岩松:极度自卑导致的自信。在我的身体里,自卑心理是非常明显的。我觉得真正自卑的人最后才能真正变得自信。我已经很久不自卑了,现在我会为太自信而自卑。
我觉得换一个词可能更好,悲观主义者,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任何一个事交给我的时候,我都在想我能把它弄好吗?然后你就会比别人多用十二分的力气,因为你怕弄不好,你觉得可能弄不好,你用非常大的力气,你非常不自信,然后你就做了,天道酬勤,每弄好一件事,就会回头给自己一份自信,在我身上更强烈的可以看到这之间的关系。
人物周刊:什么样的主持人会让你欣赏?你觉得一个主持人最好的职业境界是什么样的?
白岩松:我欣赏的主持人非常多。现在我非常关注的是主持人的表达,我最大的目标是我今天能用150个字说得非常清楚的一件事,10年后我能用20个字说得一样清楚,而且比现在精彩,那多牛啊。
主持人最好的职业境界,我举一个例子,美国非常著名的《夜线》主持人柯普尔,你要见着他的话就知道了,貌不惊人,看着就是一个糟老头子,我用这样不敬的词形容他。但一张嘴就不同了。他那天主持克林顿、佩雷斯、阿拉法特的一次会谈,一个镜头正好是他们要进屋去正式谈判了,佩雷斯和阿拉法特在门口互相谦让,那正是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针尖对麦芒的时候。看到这个镜头,主持人说了两句话:他们在门口如此谦让,不知道坐到桌子前是否还会如此。你一下觉得行了,再说别的全是多余的。
人物周刊:你在做节目的时候素以冷面著称,笑对你来说很困难吗?
白岩松:你可以再观察我十分钟,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状况?十几年了,第一我真不知道做《焦点访谈》和《东方时空》节目为什么要笑,为什么会期待主持人笑?太不可能了。大家可以想象一下,现在白岩松是这样的,(做笑容状)您好观众朋友,欢迎收看《焦点访谈》,最近农民又被欺负了……?这不可能。可是反过来,在《新闻会客厅》的时候白岩松该笑的时候一样会笑。
现实生活中其实还真没见几个人整天嘻嘻哈哈的,再说有那么多娱乐节目让大家笑了,干嘛就不允许我不笑呢?现在社会上缺的就是这种严肃认真的节目。当然,如果观众不接受我的风格,我也不强人所难。我就是这个风格,没必要去为了迎合某些人的口味去扮演什么,况且我说过,最忌讳的就是主持人去表演,主持人就该本我。
人物周刊 :有消息称,你主持的《新闻会客厅》准备公开招募主持人,这是你提拔新人的方式?还是你想借这个机会离开节目歇一歇?
白岩松: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放弃这样一个节目。招新人的主要原因,是我现在主持了许多档节目,工作量太大,实在忙不过来。我也希望不做,但可能吗?这是我一手负责的节目,怎么舍得放弃?所以,我更希望通过这次招聘有更多好的主持人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
人物周刊:处在中国电视新闻主持界的第一线里,有什么事情会让你困惑吗?
白岩松:我个人认为困惑应该是水平越高反而越多,应该是成正比。我觉得我现在的困惑要比我12年前的困惑大多了,12年前我活得非常开心和简单,现在开心的程度远远不如12年前。我们在做新闻的时候,有人说,你们中央台多好啊,你们接触新闻那么多。当然,从我在央视工作以来,中国最大的、最有影响的新闻节目基本都是我主持的,直播,我几乎一个没落过。
在这种空间下,你当然应该再仔细想想背后应该还有很多的难处。这是一个层面,还有自己突破自己的这种欲望。就像一个跳高选手,跳高选手的最大特征是以自己的最后一跳失败完成自己的胜利,这是跳高跟其他运动项目的不同。你跳过一米八○了,当别人跳不过这个高度为你鼓掌时,你会满意吗?不会。你一定还在想如果再跳一下的话,可能这个高度也过去了。我觉得人生就是一场跳高比赛,一定要以最后一跳的失败结束,一定的。(南方人物周刊)
转载 易立静 泰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