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学”又热闹了:周汝昌出《红楼十二层》,冯其庸则出《瓜饭楼重校评批红楼梦》,据说都卖得不错。“红学家”们又抛出另一发现,《红楼梦》以外,曹雪芹还著有《废艺斋集稿》。他们都用相似的口吻说:“《红楼梦》是史上最好的小说。”——《红楼梦》第一回跛足道人满口“好了歌”,又对甄士隐说:“可知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曹雪芹“谁解其中味”之叹,真是先知!——另一位老牌“红学家”俞平伯的散文集《中年》(江苏文艺出版社2005年1月版)的确好看,和朱自清同
题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真美,几篇“红楼释疑”的文章也有趣。俞先生说,红学之称,本是玩笑:“我常说自己愈研究愈糊涂,遂为众所诃,斥为巨谬,其实是一句真心语,惜人不之察。”
同时出版的小说家张恨水散文集《绿了芭蕉》也好看。张先生以小说名世,《啼笑因缘》、《金粉世家》近年又热播,看来真心为人民服务的作家是不会为历史遗忘的。张先生一生高产,共写了三千万言,单是体力活,就足以让人折服了,更何况数十年大浪已淘出许多金沙。
有人说,二十世纪上半叶最畅销的小说家是张恨水,下半叶是金庸的天下。新版《语文读本》节选《天龙八部》第四十一回“燕云十八飞骑,奔腾如虎风烟举”(这一回,我读过十次以上,次次感动)。引起众说纷纭。又有人叫喊着“金学”之说,不知还有没有哪位老先生站出来说“愈研究愈糊涂”这样的大实话?更何况金大侠对自己的小说已是“愈修订愈糊涂”。
不管如何,这世上有一些经得起后人不断“研究”的作品,才不会那么寂寞。更有趣的是外国朋友研究咱们老祖宗的好东西,比如宇文所安,他的《初唐诗》《盛唐诗》《追忆》会不会让国人汗颜或折服呢?读童元方散文集《水流花静》的自序,宇文所安对中国诗敬虔的可爱模样跃然纸上。
今年是爱因斯坦发表相对论一百周年,是安徒生诞辰两百周年,像《安徒生童话全集》这样的好东西一定会卖得好。是现在的新作让人失望,还是名著勾起我们太多的旧梦呢?
一百年真长,一百年也真短,人心深处的一些东西好像一点也没有改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