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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时尚文化也会让人心忧 应追求文化的价值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03月30日02:31 燕赵都市报

  本报记者 秦菁

  “网络文学虽然可以提供一个更宽的平台为读者服务,但现在并没有发现让我喜欢的作品。人们追求时尚一定有他的道理,时尚也很好,但时尚这个东西变化太快,也很容易互相模仿,所以容易走向价值空心。”

  ———王蒙

  善待母语学习外语

  说起我们的母语———汉语,王蒙感慨良多,“最近我忽然对我国有些人的语文水平产生了忧虑。”虽然只是“忽然”,他表现出的急切的忧虑却带给大家深思。王蒙举得四个活生生的例子,是对这种忧虑最好的诠释。

  例一:去年一个级别很高、很正式的会议上,某企业领导人发言,“我们的先进经验不翼而飞……”

  例二:前一阵热播剧《汉武大帝》把防御战术称为“守株待兔”。

  例三:某省卫星台戏曲比赛擂台上,主持人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来形容参赛选手唱得好。

  例四:今年的春节晚会对春联活动,“朝天门”对“天津港”被主持人称赞为好对子。

  王蒙表示,“作为一个企业的高层领导人,作为一部讲述史实的大型电视剧,作为一个正规媒体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他不理解为什么能把“不翼而飞”和“不胫而走”等同起来,不理解为什么防御战就变成了“守株待兔”,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用来形容恶果的“冰冻三尺”能表达赞赏的意思,更不理解一个连小学生都懂的对对联的平仄韵律到了主持人那里就这么古怪。”

  有些中国人的母语没有学好,也并不妨碍他学外语。对于“汉语保卫战”这一说法,王蒙给予了澄清和剖析,“汉语保卫战并不是我的话,但前一阵有媒体这么说我。从我个人角度认为,我从不把学好母语和学好外语对立起来。我本身就自学过英语,现在把俄语也拣了起来。从高一层次来说,母语好是外语好的基础,外语好是母语好的参照。我们的汉语再好也好不过钱钟书,外语再好也好不过林语堂,他的《京华烟云》被拍成电视剧,但谁知道原著是用英文写的?辜鸿铭在伦敦的地铁里看《泰晤士报》都是倒着看,因为他觉得英语太简单,正着看是对他智力的侮辱。”这些中国文学的大儒都尚且如此,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外语呢?

  “外语要学好,首先母语要学得更好。”王蒙最后总结道。

  时尚搞笑 有利有弊

  中国文化的“大众化”和“精高深”

  王蒙也喜欢搞笑的东西,他会随着赵本山抖的包袱笑破肚皮,并幽默地把本山称为21世纪中国男性的形象偶像,因为对于这种搞笑,他服气。但同时王蒙表示了更大的忧虑,“节庆日需要搞笑,但搞笑也要有层次,否则我们很难吃到有营养的精神食粮。一旦这些东西成为文化的主流和灵魂,我们就会深深感到对文化、对智慧、对精神的饥渴。就像鲁迅先生所说,大众化也会付出代价。人类文化是金字塔形的,有其进化的过程,但在进化过程中,我们不能完全抛弃精致高雅的文化。”

  由帝王戏到张艺谋再到价值空心

  当记者问王蒙怎样看待当今帝王戏热潮时,他坦言:“帝王小说的触笔不当会造成一种客观上的对封建王室意识的宣扬,而过多过滥的帝王戏如果只是把帝王的那种快乐、任性、阴毒、血腥当成正面的东西来歌颂也会起到不好的作用,比如《汉武大帝》把汉武帝说成‘燃烧自己温暖了大地’的人,这有点像歌颂孔繁森和焦裕禄的词,并不像汉武帝的作风,就连《史记》对汉武帝的描写也是相当负面的,这样的电视剧就与历史不符了,要拍就要尽可能做到实事求是。”

  说到影视圈,王蒙延伸到张艺谋身上,他把张艺谋称为导演界的“点子大王”,称其是最富想像力和视觉艺术特点的导演。但就目前的两部商业片《英雄》和《十面埋伏》以及在奥运会上的8分钟短片,引起知识界人士批评声一片。对此,王蒙依然称张艺谋为天才的导演,但“这个天才的导演有点走向价值空心,不管你用了多少电影手段,在商业界取得多大的成功,却缺乏了起码的对人生、社会、人类、民族的关切,缺乏一种向往和珍惜。”

  低龄写作、网络文学和语言暴力

  面对一代文学大家,记者不得不问一问王蒙对现在涌现出的大量低龄作家抱有什么态度。王蒙很诚恳地表示,“我没有认真地看过一篇这些低龄作家的文章,所以不能妄加评论。但我问过我孙子,问他为什么喜欢看韩寒的书,他告诉我因为他骂学校骂得痛快。而我也大致知道现在一些很低龄的作家在其文章中都涉及到了妓女、伟哥、吸毒。虽然我不妄加评论,但这些文学的价值错位、价值空心走向很让人苦虑。”

  王蒙称网络文学是他的尴尬,“网络文学虽然可以提供一个更宽的平台为读者服务,但现在并没有发现让我喜欢的作品。人们追求时尚一定有他的道理,时尚也很好,但时尚这个东西变化太快,也很容易互相模仿,所以容易走向价值空心。”

  对于精英感很强的作家,王蒙又开始了调侃,他称这些人有自说自话的悲凉,很自恋,很愤怒,在追求一种爆炸式的语言暴力倾向,王蒙表示这种爆炸式的文化姿态和自恋式的文化撒娇对文化建设起不到任何正面的作用。

  先进文化 重在建设

  周杰伦歌曲和金庸小说可以试用

  针对近一段时间的文化娱乐现象,记者向王蒙提到了周杰伦歌曲入选上海市爱国主义教育推荐曲目和金庸小说入选高中生课本的事。王蒙表示,“可以试一试,现在教育部门也放开了,允许出版不同的教材,也给学生提供了教材选用空间,像周杰伦的歌曲和金庸小说各个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会有一个选择,适合则用,不适合则不用。我们也不要一味地去批判什么,去抛弃什么,在你骂梅兰芳的时候你能够唱得比他好才行,否则就大大减少了说服力。”

  诺贝尔奖得之泰然失之泰然

  自从2000年在全美作家联谊会上被提名参评该年度诺贝尔文学奖之后,王蒙就有意无意地被卷入了诺贝尔奖的漩涡中,王蒙却很豁达,“如果得了诺贝尔奖,我祝贺你,但不得也没什么。”

  美国大片与中国文化的碰撞

  说起现在在中国风靡的美国大片,王蒙也能如数家珍,并且在与外国文化的比较中对中国的文化抱有更乐观的态度,“大量美国商业片的涌入虽然良莠不齐,但也不乏人文和道德伦理含量高的文艺片,比如《辛德勒的名单》。而我们的文化在国外也较前几年有了很大突破,虽然在国外被外国人学得有点蹩脚。对于中外文化的交流发展,我抱有乐观态度,因为文化是中国的强项。用封闭的方式是发展不起来中国文化的,那样做只能把中国文化博物馆化。我们应当有一个充分的民族化的、面向世界的文化历程,吸收世界上一切好的东西,跟我们的优秀传统文化结合起来。而与此同时,我们对文化市场也应当关注,但不管怎么追求都要追求一点,那就是高精深的文化。”

  记者手记

  作为年轻人,能够被一位70多岁的老人所讲得话吸引住,并能在互动中摩擦出小幽默,不仅仅是因为年轻人对老人的景仰,更多的是老人并不认老,他有着一颗可以和年轻人相通的心,他也知道周杰伦,也看美国大片,也掏心窝子地跟年轻人交流。与一般的报告会不同,昨天在省作协举行的《先进文化建设与文学》———王蒙座谈会以一种很轻松的方式开场了。王蒙并没有高谈阔论先进文化建设的理论和文学,而是从自己身边的小事说起,一步一步把听众引入了对文化的思考和深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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