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校园民谣运动30年纪念
1975年,回到台湾的画家李双泽在一次演唱会上,向观众席投掷了一瓶可口可乐,并大喊“唱自己的歌”,这个今天看来有些夸张滑稽的举动开启了一个时代。也是那一年6月6日,杨弦、胡德夫、李双泽在举办新作发布会,会上推出的作品被收录到杨弦的专辑《中国现代民歌集》中,一场对华语流行音乐影响深远的“台湾校园民谣运动”序幕就此拉开。
30年过去了,从4月1日正式开始的经典民歌演唱会,宣告了这场盛大的回忆正式开始,人们又将听到《秋蝉》、《散场电影》、《乡间的小路》、《偈》……无数中年又开始怀想自己的青春时代,而回顾我们,我一直在问,我们的流行音乐的青春时代在哪里?也许是缺失了,为什么我们就没有这样一个可供纪念的时代呢?
原因非常复杂,但时代的焦虑症大概是首要原因。上世纪60年代,台湾经济开始复兴,再晚一点,第一代移民的后代渐渐成长起来,在政治上要求自己权利的同时,他们也开始不满足于台湾本土的闽南语歌谣、在台湾续上余韵的旧上海“时代曲”和西洋歌曲,以及传承了“时代曲”衣钵的本土原创歌曲,转而要求更清新的更能代表自己心声的歌谣,“校园民谣”由此应时而生。而我们的时代气氛并不是这样有脉络的,而是时断时续的,与“台湾校园民歌”气质相近的“知青歌谣”注定成不了气候,而90年代初高晓松掀起的“校园民谣”充满了叹息与哀愁,不过是80年代情绪的尾声,没有成为持续影响力的运动。从那以后,青年的生存环境渐趋、白热化,有消费能力的年轻人倒成长起来了,但仍然被现实生存的焦灼情绪感染着,没有心情酝酿这样一个沉潜又清新的时代。
而且,在上世纪70年代,台湾校园民谣初萌的时候,台湾的唱片公司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潮流,以当时唱片制作的低成本,让唱片公司可以放手一搏,大量出版民歌作品,为这股风潮煽风点火。而以我们现今的唱片制作成本、运作机制以及盗版深入人心的程度,酝酿任何一种风潮,恐怕都是奢侈的和冒险的。
30年过去,当初的那些人或者老了或者死去,让这个时代终于成了一个不可复制的青铜时代,只可纪念,只可偶然怀想,不可能再度身处其中。但或许有意外呢?或许忽然有股埋伏已久的暗流,有了足够的力量不再蛰伏,突然涌现出来,成为社会洪流,鼓舞着我们往前走呢?我们希望还能赶得上。
韩松落(兰州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