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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00四年度小说家奖 林白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04月09日08:48 南方都市报

  第3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

  林白

  本名林白薇。生于广西北流,1982年毕业于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同年分配到广西南宁市广西图书馆,任图书分类。1985年底,到广西电影制片厂文学部任编辑。1990年到北京
中国文化报当编辑、记者。1996年落聘回家。2004年5月,调武汉市文联武汉文学院,当专业作家。

  1977年发表诗歌,1983年发表小说。1994年发表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战争》。主要作品另有《说吧,房间》、《万物花开》、《妇女闲聊录》等七部长篇小说;中篇小说《致命的飞翔》、《瓶中之水》、《回廊之椅》等,短篇小说四十余篇,散文随笔集《秘密之花》等七部。跨文体作品《枕黄记》及一部诗集。

  授奖辞

  林白是当代中国女性经验最重要的书写者之一。她的小说独异而热情,她的语言自由而妖娆。她多年来的写作实践,一直在为隐秘的经验正名,并为个人生活史在写作中的合法地位提供新的文学证据。她对自己所创造的盛大而丰盈的内心景观,深怀变革和扩展的愿望,她近年的写作也因接续上了一种朴素、复杂的现实情怀,得以进入一个更为广大的人心世界。她在二○○四年度发表的《妇女闲聊录》,有意以闲聊和回述的方式,让小说人物直接说话,把面对辽阔大地上的种种生命情状作为新的叙事伦理,把耐心倾听、敬畏生活作为基本的写作精神,从而使中国最为普通的乡村生活开始发出自己的声音,并被这些真实的声音所重新塑造。

  我的写作有内在的逻辑线

  这个奖是一个有力的存在

  南方都市报:这次获得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的“年度小说家奖”好像是你第一次获奖,你有什么感想?

  林白:我一直认为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是个很好的文学奖,不是我得了这个奖我才就这么说,去年我入围的时候我也去了现场,当时我也是这么说的。我认为它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奖项,它的评价体系在中国当代文学的格局中是一个有力的存在。能够得奖感觉很意外,非常高兴。我刚刚调进武汉文学院,觉得是一个礼物吧。

  南方都市报:你思考过自己很长时间以来为什么不能得奖吗?

  林白:我没有太深入想过。但我想现在的文学评价体系对文学生长肯定是有影响的,至少,它对一些人的生存造成了影响。比如,一个作家的写作得不到现有体系的肯定,就没有体制把他(她)养起来。他(她)就要为了生存去上班,我想这一定会危害他(她)的文学灵感。好多人觉得作家不应该被养起来,但我觉得至少不能让作家没有饭吃吧。像王小波那样让写作把自己累死,确实也不应该。作家很富有对写作不是好事,但很穷没有饭吃也不行。

  我企图还原她的声音

  记者:我最好奇的是,《妇女闲聊录》是一部以自述的方式写成的小说,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叙述者,在面对读者之前,面对你说了那么些话?

  林白:木珍在生活中确实是有原型的,她是我们家的一个农村亲戚,在我家里帮忙做做饭。她2001年到我家里来以后,我跟她陆陆续续聊了很多次。到2004年7月,这部小说的最后一部分写完,我们的谈话才基本结束,大概持续了3年半。我差不多是按照她的谈话整理了这部小说,小说里写的事都是她跟我讲的。我对那种生活一点不熟悉,让我自己写是写不出来的。

  南方都市报:我觉得你这次的创作方式,很像一个记者写口述实录。

  林白:我做的工作跟记者的工作还是有差别的,至于具体的差别应该由专家来进行研究,我不可能说太多。我所能说的是,《妇女闲聊录》是从我的性情出发的,不是从概念和理念出发的。这个小说“闲聊”是它最大的特点,也是它关键的地方。

  南方都市报:你为什么强调它最关键的地方是“闲聊”?

  林白:“闲聊”重点是一个“闲”字,它表示聊的内容不是有用的,是很容易消失的。所以,谈出来的是无关紧要的事,比如,一个人怎么叫鸡,怎么叫狗的,老家有什么树、草,做过什么梦,那里谁最胖,谁最懒,谁最脏。这些大量的无意中闲聊出来的东西,都是生活中最原本的东西,这是有目的的采访不可能达到的。

  南方都市报:你是录下她的谈话然后整理成文字的吗?如果你只是如实地记录了木珍的谈话,作为作家你的创作体现在哪里呢?

  林白:没做过录音,都是用笔记录的,也有一部分是她说,我直接录入到电脑里的。我记下的笔记数远远超过了书里的字数。我跟一起呆了3年多,对她很熟悉,写的时候就按照她的语言状态和语言方式进行了还原。有些地方记得比较详细,就按照原文写下来。如果是一个记者采访3个小时,我想复原她说的话肯定跟她说的是不一样的。在某些时代,某些人认为韵文才是文学,散文不是。有些时代认为传奇不是文学,诗才是。杂剧、小说都曾不被认为是文学。而小说的概念来自西方,是一种概念,只是小说之一。我觉得在庄子的时代,把《逍遥游》当成他时代的小说也无不可。当然只是当成。

  南方都市报:我注意到在这部小说里,你确实很好地还原了一位农村妇女的语言,没有词汇,没有修辞方法,甚至没有什么逻辑。

  林白:我还起了一个作用,就是不断地提醒木珍必须用农村妇女的口语来讲述。她是个有文化的农村妇女,来到城市里之后,她读书,也看杂志,看报纸,因此,她在把自己的家乡话转化成普通话时经常使用书面语。比如,老婆,她说成妻子,这时我就要提醒她用家乡话说,用方言说。武汉是古时楚地,是一个有古文明的地方,湖北方言中至今大量保留了古音古义。有些词语要查辞海,才能把音义对应。但因为很多生僻字排版、阅读都很不方便,后来我放弃了这个努力,不求语义的准确,用发音相近的字来代替的。其实这部小说的写作,不像大家想像的那么容易,不是我捡了个便宜,把人家说的话记下来就得奖了。

  南方都市报:在这部小说里,我觉得你非常恰当地使用了方言,既保留了方言的语言特色,也没有给阅读造成障碍?

  林白:使用方言是非常危险,实际上,木珍口述时讲的大量方言,我并没有使用。我认为使用了会有阅读障碍的,就放弃了,方言的比例数是由我来把握的。很多人强调这部作品的原汁原味,实际上原汁原味也必须把握好现实与艺术之间的距离。我觉得我写作的创造性没有表现在用我的语言来叙述一个东西,而是表现在我对语言对艺术的把握,我对素材的调动上。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表达在我对方言使用的适度把握上。

  我写的是我个人的他者

  南方都市报:我想大家都很关心木珍的原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平静地讲述那么多荒诞的可笑的事情,能够刺激你写一部小说。

  林白:木珍经历过很多事,做过生意,倒卖过假金项链。她的性格能够处乱不惊,她的世界观、人生观、生死观,都很特别。她的儿子从河堤上掉下去,她觉得肯定摔死了。她问女儿:摔死了吗?女儿说,没有。她说,哦。她就是这样一种性格。她原来生活的那个村子很特别,整个村子的人都过分地乐生、虚无,只要高兴、好玩就行,道德什么都无所谓。那个村的农民不种菜,都买菜吃,都不存钱。女的都爱打扮,都穿尖头的高跟鞋,很时髦。我觉得像个二流子村,很多人一天到晚打麻将。木珍要到我家来做饭,他们全家都觉得不行,因为她在自己家都不做饭的,整天昏天黑地地打麻将。她的9岁的儿子走几里路到外婆家学做饭,然后做饭给她吃。她刚来我家的时候,扫地、做饭什么都做不好,我容忍她,鼓励她,后来她做得很好。我听她讲老家的事情,不停地告诉她这是文学,让她觉得自己有价值,慢慢地她的自我意识恢复了,我觉得我差不多重新塑造了她。现在她做得还可以了,还可以给我打毛衣,陪我打羽毛球。马桶坏了,还会自己修,对什么都有信心了。我觉得人都需要鼓励,鼓励一下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今天能得奖对我也是一种鼓励。

  南方都市报:木珍给你提供了这么多素材,你也可以按照你熟悉的传统小说方法写这部小说,为什么非要选择口述实录的方式来写这部小说?

  林白:的确可以。现在有大量很好的乡土小说,如刘庆邦、李洱等等。我可以向他们学习,处理成知识分子类型的乡土小说。当然,能写成什么样那是另外的问题,但至少可以写成《万物花开》的样子。我为什么突然想用这种方式写,我没有反思过。但我想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大概是刚好我的生命到了这个点上,有了面对“他者”的世界让自己变得谦卑一些的想法和感觉。如果10年前家里来了这么一个人,我肯定烦死了。2001年,我愿意跟人家讲话,不光讲,而且觉得是文学,她谈话的生动、鲜活、幽默都是文学基本元素,让我忽然有了另外一种小说观——闲聊是一种文学。我就要放下姿态,写了这部小说。这部小说有200多个片断,还有补遗。每章在叙述时间上有一定的时间段,超过这个时间段又说了这个事情,我就把它写成补遗。其实,补遗很容易融到前面的叙述里,我是希望保留闲聊的感觉和状态,故意这么写的,我觉得《妇女闲聊录》只能是这种状态。

  南方都市报:你用记录别人谈话的方法写作一部小说,有没有人质疑这算不算一部小说和它到底有什么文学价值?

  林白:有一个对文学有着自己严谨的理解和认真精神的朋友,一次,开车送我去一个地方,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由于他批判我的激情和专注态度,他走岔路了,多用了一个小时才送我到目的地。大概他认为这本书正是我文学岔路。他说,第一,这不是小说,第二,这不是文学,第三,没有多少文本的价值。但我坚定认为它是文学,是小说。

  南方都市报:因为你的写作一直离自身的直接经验比较近,所以,外界对你写作资源枯竭的担忧一直存在,写出这部记录别人的谈话小说,是否想过别人会认为你为枯竭到只能靠采访去写小说了?

  林白:我不担心,后面还有新的作品,而且会跟这个完全不一样。写出一部《妇女闲聊录》这样的小说,应该是不枯竭的体现。说明我还有激情,有生命力,能倾听世界,倾听他人,有热情把倾听到的东西记录下来。我想应该是不枯竭才可能做到这一步,我内在生命的涌动正是通过这个小说体现出来。这部小说虽然看似我在写作一个“他者”,但为什么是林白写这么一个东西,为什么林白现在写这样一个小说,是有一种内心的生命能量的。我认为我写的这个“他者”首先是我个人的“他者”。

  我不是在刻意书写溃败

  南方都市报:据我所知,在你的上一部小说《万物花开》中有一个附录是《妇女闲聊录》,它和你这部长篇《妇女闲聊录》有什么关系吗?

  林白:《万物花开》的附录《妇女闲聊录》是文本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前面是很作家化式的叙述,大量的保持了我的语言风格。后面是很原生态的叙述,两者在内容有交叉的部分,但“闲聊录”是从另外的一个角度来写的。两者有互文性,在文本上有一种内在的对应。后来,我又觉得木珍的谈话有那么丰富的内容,仅仅做成附录就可惜了,就决定把它写成一本书,全部是一个农村妇女的叙述。

  1999年,写完了《玻璃虫》,感觉很空虚,就参加了作家走黄河的活动。拿了人家2万块钱,我就焦虑不安,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只好硬着头皮走,因此不得不跟人沟通,这一通下来,我就能够听到别人的声音了。以前我是一个很封闭的人。

  2000年底我写完了《枕黄记》,2001年,木珍来了,就想听她讲讲乡里的事情。2002年,就写了《万物花开》,2003年发表。实际上,我的写作是有一个内在的逻辑线的,《一个人的战争》与《妇女闲聊录》是有一致性的,前者是我和内心的另外一个自我的对话,是垂直的,后者是我和外界的对话,是横向的。

  南方都市报:这部小说既然是你和外界的一个对话,我想了解你这次对话的内容是什么?

  林白:上海的一位学者张新颖觉得小说反映了当代农村的溃败,包括文化形态、伦理、社会形态的溃败。其实我这个地方没有刻意写,如果我要写溃败,就得引导小说往这里走。我没有刻意写任何东西,就是闲聊。所有的内容都是饱含着生活的汁液的,都是自然流露出来的。

  我写过一篇文章叫《低于大地》,我举例说如果这部小说刻意反映农村什么的话,就相当于用钢笔画在纸上很鲜明的刻痕。但《妇女闲聊录》是渗透出来的,就像一滴水滴在宣纸上,慢慢地蔓延开了。这种形态跟用一只笔画一个痕迹的形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南方都市报:以前你的小说基本上都是写人物的自身感受的,不大关心外部世界,而在《万物花开》和《妇女闲聊录》明显地写到王榨村里的人物和故事,你为什么会突然关注到农村的生活?

  林白: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遇到了乡村,木珍从乡下来到我的家里,和我一起生活了。这两部小说都有大量乡土的内容,它们跟乡土极度相关,但好像不是一部纯粹的乡土小说。特别是《妇女闲聊录》虽然是一个农村妇女的讲述,但是是她到了大城市以后回述出来的,而且,大量讲到人物穿梭于城市和乡村。

  南方都市报:你似乎一直没有把笔触接触到芸芸大众的生活,总是写一些比较边缘化的人物,如果木珍不是一个很特殊的农村妇女你会写到她吗?如果你碰到的人不是木珍,而是我你觉得你会来写我吗?

  林白:芸芸大众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它就是由一个一个的人组成的,所有的人都是大众中的一个。但我相信每个又都有他的特殊之处,我相信如果你在大街上碰到木珍,或者短暂地和她交往,你不会觉得她特殊。但你看了《妇女闲聊录》,你会觉得她是个非常特殊的人。每个人走近看,可能都是不同的。我不知道,假如我和你相处4年,你能不能焕发我想把你谈的内容做成一本书的愿望。假如我觉得也可以,我也会写。只是我不知道跟你谈话是什么状态,所以,我就没有办法假设。当然,现在已经没有可能了,《妇女闲聊录》只有一部,不会有第二部。

  南方都市报:从《一个人的战争》到《妇女闲聊录》,我觉得你的小说有一个突破自身感受,走进“他者”的渐变过程。

  林白:可能潜意识里有,但我不是一个从理念出发的人,《一个人的战争》和《说吧,房间》,别人都说我是严格按照西方女权主义理论来创作的。实际上我不懂女权主义,我买过波芙娃《第二性》,但我从来没有读过,我写的都是我自身的生命感受。这部小说也有人说我跟关注底层,反艺术的精致化的思潮吻合。我其实不知道什么潮流,就是我们家里来了这么一个人,跟我聊天我觉得很有意思,觉得这就是文学,就写下来了。

  获奖作品简介

  《妇女闲聊录》

  首发于《十月》长篇小说增刊2004年寒露卷

  责任编辑:赵兰振

  新星出版社2005年2月1日出版

  林白自己说,《妇女闲聊录》是我所有作品中最朴素、最具现实感、最口语、与人世的痛痒最有关联,并且也最有趣味的一部作品,它有着另一种文学伦理和另一种小说观。这样想着,心里是妥帖的,只是觉得好。如果它没有达到我所认为的那样,我仍觉得是好的。

  它使我温暖。

  多年来我把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内心黑暗阴冷,充满焦虑和不安,对他人强烈不信任。我和世界之间的通道就这样被我关闭了。许多年来,我只热爱纸上的生活,对许多东西视而不见。对我而言,写作就是一切,世界是不存在的。

  我不知道,忽然有一天我会听见别人的声音,人世的一切会从这个声音中汹涌而来,带着世俗生活的全部声色与热闹,它把我席卷而去,把我带到一个辽阔光明的世界,使我重新感到山河日月,千湖浩荡。

  所有的耳语和呼唤就是这样来到的。

  我听到的和写下的,都是真人的声音,是口语,它们粗糙、拖沓、重复、单调,同时也生动朴素,眉飞色舞,是人的声音和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没有受到文人更多的伤害。我是喜欢的,我愿意多向民间语言学习,更愿意多向生活学习。

  大地如此辽阔,人的心灵也如此。我首先要做的是,把自己从纸上解救出来,还给自己以活泼的生命。

  特约撰文:《新京报》记者 术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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