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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繁华都市难耐精神缺失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04月15日11:54 黑龙江日报

  “谋生在城市却融不进城市”

  12日,记者来到哈市南岗区花园街社区采访,这里聚居着近500户农民工。该社区党支部书记韩春英介绍,这些农民工多数来自安徽,大部分是一家家来的,他们有的收废品、有的卖菜、有的修车、有的搞建筑……“总之,城里人不愿意干的活他们都干。”

  他们的业余文化生活怎样?韩书记沉吟半晌,说:“他们的生活很闭塞,除了工作、睡觉,就是老乡之间聊聊天。由于在环境卫生、礼仪习惯、公共秩序等方面的欠缺,他们与周围居民相处的不是很融洽。社区举办联欢会,他们不积极参与,你动员了半天,又找教师又编节目的,才能凑上三四个节目;社区免费为他们举办各种培训班,也没几个人来,说耽误挣钱!去年,社区成立了农民工工会,我们把登记表发下去,却迟迟收不上来,有的干脆就弄丢了……我觉得,他们虽然在城里谋生,但并没有真正融入城市生活,反而像生活在孤岛上一样。”“干活太累没功夫玩”

  在韩书记的带领下,记者来到一户以收废品为生的农民工家。敲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昏暗的小屋里,凌乱地放着些被褥、行李和收来的废品。来自安徽的唐坤,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得多。他告诉记者,妻子上街收废品去了,他因为昨晚在海城市场干了一夜的活,正在家里“补觉”。“忙完活,做些什么?”“再找活干。”“晚上呢?”“睡觉。”“家里有电视吗?”“没有。”“你收来的旧电视为什么不留下一台看呢?”“舍不得。”

  随后,记者来到一间修车厂,来自五常的刘奇正在埋头修车。“看过电影吗”“咱没那高水平。”他头也不抬地说:“来哈尔滨3年了,我都不知道电影院啥样。”“看过露天演出吗?”“不知道哪里演啊!”他一脸茫然。妻子贾淑波在旁边说:“干活太累,他就想歇一歇,哪有工夫看电影啊。”“谁不想看刘德华”

  在海关街附近,记者看到几个农民工正在抢建一座公厕,于是上前询问:“你们没活干的时候做什么?”“呆着呗。”“要是有免费的演出,你们想看些什么?”“看啥都行!”“是不是特别喜欢二人转?”“别以为我们农村人就土,要是不要钱,我们也想看刘德华,也想听摇滚!”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说。“谁不想看刘德华呀!”他们哄笑起来。

  来自肇州的徐永福,是记者采访的农民工中最健谈的。他说:“我们每天没白没黑地干活是挺累,但是我们也有娱乐需要,住的屋里也贴着自己偶像的宣传画。去年夏天我们在红博广场干活,无论多累,晚上都会去看广场演出。有时候,我们特意穿上‘正规’一点的衣服到商场里看电视,但人家一眼就认出你是民工,那表情让你不敢再去。后来,我们发现有家租影碟的店天天放电影,这下可‘逮着’了,晚上有空就去,但不敢进人家屋,也不敢堵门口,就离着老远看!”“我们常常抬不起头”

  采访中,记者感触最深的,不是农民工物质上的窘困,而是他们精神上的缺失。被访的十几位农民工普遍自卑,他们在接受采访时左顾右盼,不时拉拉衣角,整理一下头发,没有一位正视记者的眼睛。一位穿着打扮很“靠近”城里人的女孩,更是一边躲一边慌张地说:“不要采访我,我来了七八年了,在地下卖包,有好职业,跟他们可不一样。”

  来自湖南的陈思敏说:“我们在家乡也是有说有笑的,大家都一样,不存在谁瞧不起谁。但在城里不行,无论你走到哪儿,都遭白眼,好像做什么都不对。来城里四五年了,我们还是抬不起头来。”

  他的老乡曹洁花说:“我家靠卖姜、蒜和调料生活,家里有电视看,孩子有学上,生活还过得去,但就是心里发慌,觉得自己没根。最怕听到动迁两个字,万一动迁,不但租不起好房子,还要跟新邻居重新处,得经过很长时间,他们才能认可你。”

  “看过《生存之民工》吗?”记者问。“看了,看了,我特别激动!现在农民工可以理直气壮地要工钱了!有政府撑腰,我们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对那些骂我们、歧视我们的人说‘不’!”

  短评

  给精神家园提供些空间杨宁舒

  采访农民工的精神文化生活,记者曾多次遭到质疑———他们尚在生存线上挣扎,文化娱乐对其来说是不是太奢侈了?这是绝大多数人的看法。

  在人的需求结构中,的确是物质需求在前,精神需求在后。因此,提到关心农民工,很多人想到的是维护他们的经济权益,提高他们的工资待遇,改善他们的劳动条件等等。

  然而,精神需求对他们而言真的不重要吗?浙江某医院在对200名20岁至40岁的农民工随机调查中发现,有90%%的人“感到寂寞孤独”。同样,北京某媒体调查农民工业余生活状态时发现,对自己的文化生活“很不满意”的人占60%以上。其中,60%的人十年没看过电影,40%的人“一本书都没有”,36%的人希望看免费电影,26%的人希望有下棋、打球的地方。

  对于大多数农民工来说,适应离乡背井的打工生活,需要一个苦涩的过程。由于缺少相应的文娱活动和心理疏导,生活空间又相对封闭,很多人心理上会出现问题。去年,北京就发生一起震惊世人的事件:近60名农民工在北京顺义区白辛庄村一家小录像厅观看黄色录像时,突遇警方检查,20余人慌不择路,跌进深达6米的化粪池,造成3人死亡。据介绍,出事的录像厅位于一工地对面,因票价低廉而夜夜爆满。

  记者的一位朋友曾在哈市一家电影院开设了二人转小剧场,头几天免费入场时,竟引来近百名农民工观看。

  目前,我国已有1.2亿个农村剩余劳动力进城务工,这个庞大群体的精神世界不容忽视,不然中国就谈不上真正义意上的小康。让农民工真正融入城市生活,减少他们犯罪及不文明现象的发生,最根本的就是提高他们的文化素质,给予他们更多的人文关怀,丰富他们的精神世界和文娱生活,这也是我们构筑和谐社会之必需。(黑龙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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