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新编历史京剧《袁崇焕》舞美设计
采访手记
记者在北京后海一带的小胡同里驾车穿行，七拐八拐差不多进入了绝境。进退两难时，却发现这里驾驶高手如云，真不知每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每天是怎么把车开进开出的。黄
海威是其中的一员，在一个正有人盖小厨房的大杂院里，黄海威自己修剪了小小的花园，用木桩高高围起，旁边的工作室里悬挂着他担任舞台美术设计的各种剧照，下面的高架上是两排各种专业书籍。正值陈逸飞刚刚过世，黄海威说：“一定要有质量的活着。”又过了几天，我打电话追问他几个小问题，他笑嘻嘻说：“正在游泳。”没错，他在有质量的活着。
炼意《袁崇焕》
对于一个长期注重文本而忽视形象的国度来说，舞美设计一直隐藏在热闹纷繁的舞台演出背后。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在舞台上用形象说话：歌剧《图兰朵》色彩的丰富与饱满，话剧《商鞅》的冷峻与凝重，很少有人会提及。黄海威似乎已经习惯了长期被公众忽视。此次担当大型京剧《袁崇焕》的舞美设计，他所追求的是用色彩定义性格，说出那些文本不好表达的东西。剧中有三个重要角色：袁崇焕、崇祯皇帝和皇太极。他选择用八旗绚丽色彩来表现皇太极的意气风发；用煤山的夕阳来预示崇祯皇帝的穷途末路；用紫禁城背影的下沉和袁崇焕在前台的升起赞颂英雄超乎政治之外的高尚气节……整个舞台用层层镂空的太和殿形状的白玉石框住，中间是雕满云龙纹的台阶，名曰丹墀。黄海威看似信手拈来的几个中国传统文化符号却一下子勾勒出中国宫廷的独特环境。当崇祯皇帝出场时，宫殿是出现在舞台右侧的，紫禁城的建筑一角重重地压在舞台左上角。原来讲究对称的中国建筑艺术被他小小一改便换了味道。原本的坦荡宏伟不见了，有的只是大厦将倾的压迫。他说：“就是要让人从视觉上感到崇祯这个人不坦荡，视觉上是偏的，是对他从感情上的一种否定，他出现在舞台上皇宫里总是别别扭扭的，根本承担不了江山社稷的重任。”
得意《牡丹亭》
说起目前最满意的作品，黄海威毫不犹豫地说是昆曲《牡丹亭》。1999年7月，在美国林肯中心正式首演的全本《牡丹亭》，全剧长达二十小时。黄海威说，此剧不能只当做昆曲来看，它事实上是一个以汤显祖传奇剧本为中心的舞台创作。单从舞美上讲，它改变了以往镜框式舞台的观演关系，舞台上下泾渭分明。而用交互式的舞台为观众和演员提供了新的表现与享受空间。他在舞台上搭建了回廊，想象是汤显祖自家的戏班在试演他刚刚写就的《牡丹亭》。一进剧场，观众就为近处的亭台流水，远处的碧山飞泉所吸引。炎炎夏日的纽约，这池馆却予人沁心凉。观众在台下随意而坐。戏看累了，可以在池边与渔童一起去喂鸳鸯和金鱼。演员在观众的视线之内完成化装、穿衣、候场等幕后工作。没有自己的戏时，还可以跑到台下去喝茶。美国史丹佛大学助理教授桑梓兰撰文说，汤显祖的文学巨作，时隔四百年后要如何舞台化，才能打动现代人功利贫乏犬儒的心灵？故事古老的时空背景是否形成后工业社会欣赏的障碍？此版《牡丹亭》做出了很好的回答：“五十五出的汤显祖《牡丹亭》不仅仅是案头文学，而且是高明的连台本戏，它的价值不仅在于词藻优美更在于戏剧性丰盈，处处考虑到演出上的需要：角色多样生动，场面调度灵活，情节主线与旁支巧妙交织，轻重冷热相间，善于制造人物的冲突、误认、和解等高潮，而且悬疑不断，适时挑起观众的期待、认同、全知优越感等等心理。”黄海威的舞台设计契合了这个戏的情趣。
刻意攻戏曲
“中国戏曲与其他舞台艺术的美学规律差异很大，它不能过于写实，应在完成功能需要之外走表现或象征主义的道路。”黄海威说：“做过很多舞台剧，觉得戏曲最难。它要求舞台是空的，这样演员才有空间表现。舞美设计既不能碍手碍脚，又不能只是一桌二椅，什么也不做。以前的革命现代戏留给后人无数遗产，音乐上的京剧交响化，人物形象的性格化等都很成功，惟独舞美是失败的。杨子荣穿林海过雪原，跑了几圈，背景还是那几棵树，这样简单粗暴的处理显然已不能满足现代观众的需求。”而删繁就简，创意独特就成了戏曲舞美的核心问题。京剧《袁崇焕》是他另一个开始。满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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