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星战前传3》的上映,《星战》电影帝国行将结束。卢卡斯改变了好莱坞科幻电影的走向,使其彻底走上了高科技之路。在这之后,我们是否能期待其他的更为人文化的科幻电影的出现?
硝烟滚滚的七十年代,好莱坞七足鼎立的电影集团时代雏形已定,且其中五家,即米高梅,派拉蒙,二十世纪福克斯,华纳兄弟以及环球都在赔着大钱作着改朝换代的买卖。络
绎不绝的人才被从南加州大学,加州大学,及美国电影学院开采出来,运往造梦工厂。好莱坞叼烟斗的秃头导演的招牌形象被二十八九的牛仔蓄胡帮替换。在大银幕上,灾难片席卷美国城乡数十载。在这场时代断层的烟雾中,有一个人,他认为灾难片大势已去。并且,他相中了一个叫乔治·卢卡斯的年轻导演,准备和他联手大干一场,这个人就是福克斯公司的一把手艾伦·拉德。这次联手,成就了史册级的《星球大战》和卢卡斯帝国,并谱写了新美国类型片的篇章。
《星球大战》诞生的正史与野史
青年乔治·卢卡斯是一名科幻迷。不然他1967年在南加州的毕业作品也不会是一部叫作《THX 1138:4EH》的的科幻短片。此片为他摘得华纳兄弟的奖学金,前往美国独立制片教父科波拉的《彩虹仙子》现场实习。这时,科波拉正在着手创建美国活动画片公司。制片厂建在新秀齐聚的旧金山,拥有50万美元的现代化制片设施。卢卡斯的处女作《THX 1138:4EH》便是在这里完成的。这部耗资75万美元的科幻故事片建立在他旧作的框架上,它打响了卢卡斯在小众电影圈里的名声。随后,卢卡斯执导了《美国风情画》,这是1973年。艾伦·拉德便是在这一年致电卢卡斯商议拍摄一部科幻片的。一部像《弗莱希·戈登》一样的科幻片,拉德说。接着,卢卡斯用近三年写成了《星球大战》的剧本,并呈上8500万投资的制片计划——一个天文数字,但拉德还是说服了丹尼斯·斯坦菲及福克斯其它11位董事会成员。电影史上的一部非正统巨作应运而生了。
当然,这仅仅是《星球大战》诞生的官方史。
非官方史是这样的:少年乔治·卢卡斯是一名幸运的科幻迷。因为他成长在科幻小说的黄金时代——四五十年代,此时的科幻文学界,堪称人才济济。他们将威尔斯式的社会批评,出众的叙事技巧,和对科技的猜测,对太空及太空人的幻想完美地糅合了在一起。艾萨克·阿西莫夫,罗伯特·海因莱恩,阿尔弗雷德·贝斯特,斯多尔·斯特金,雷·布拉德伯雷,A.·E.·范沃特,保罗·安德森,弗莱德里克·波尔,都活跃于此时,并确立了美式科幻小说的风格基调。至六十年代,大批文学战士,如哈兰·埃里森,巴里·毛孜博格,娥苏拉·勒瑰恩又将他们的反体制的左翼思路和激进的试验文风引入科幻创作。科幻小说登堂入室,进入大学课本,同时,又创造了巨大的商业成功。
《星球大战》诞生的时代背景
此时的美国民众,一面深陷麦卡锡主义的暗沼,一面又迷失在冷战的硝烟中。人们的想象被异形人和比卡夫卡的昆虫还要大的巨型虫占据着。大银幕是一面镜子。它将人类内在的恐慌,错落,与异化折射了出来。一时间,好莱坞灾难片大行其道。此时涌现出了一批科幻作品改编的作品,譬如《人体入侵者》《地球停转之日》《奇怪的收缩人》,等等。甚至,自1968年开始,一些科幻小说也被陆续搬上荧屏,譬如《人猿星》《最后一人》《第五号屠场》《魂断天外天》等。对于患视觉疲劳的观众来说,可谓是一股崭新的气息。但是对于愤世嫉俗的文化评论家们来说,这些电影代表着新保守主义和镀着霓虹灯色调的美式反才智主义。
好书也并不意味着好票房。事实上,除了布拉德伯雷和冯内古特作品改编的电影晋升票房榜以外,科幻小说的经典作品均在大银幕上表现平平。当然,斯坦利·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是个例外。这部改编自阿瑟·C·克拉克科幻作品的力作,不但牢牢稳住了票房,也成就了库布里克的传世大名。当然,执导了《发条橙》和《2001》的库布里克,当时也被公认为科幻片导演。与库布里克相比,后来者瑞德利·史考特和大卫·林奇的科幻运就差了许多了。前者执导了菲利普·狄克的《银翼杀手》,后者执导了科幻片教主级人物弗兰克·赫伯特的巨星级小说, 曾创上千万本销量的《沙丘》,结果,二位大导在票场里均是一败涂地。实在是一桩令人扼腕的憾事。说到《沙丘》,“潘神运动”三怪杰之一的杰多斯基,曾经力图将其搬上荧屏,但却最终无缘。不然科幻电影史恐怕会被重写了,谁知道呢。
卢卡斯到底改变了什么
史蒂芬·斯皮尔伯格和约翰·卢卡斯在同一年,即1977年,推出了《星球大战》和《第三类接触》,创下了票房史上的奇迹。1979年,电视史上播放时间最长,最受拥戴的科幻系列《星际航队》也被搬上大银幕。七十年代是科幻的时代。它确立了美式的,反经典的大片路线。这时期导演们在打造好莱坞新科幻类型片的同时,选择了背离传统科幻小说的悠久传统。1977年,在《星球大战》上映之际,卢卡斯曾对记者宣称自己拍摄的不是科幻片,而是给14岁少年看的PG级的太空剧。但有评论说这是一部向电影史致敬的太空剧。其中闪现着《暴君焚城录》《巴克·罗杰斯》《劫后英雄传》《超人》《绿野仙踪》《马太福音》,甚至黑则明的《战国英豪》《约瑟·康贝尔》的影子。可谓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类型战争片”。
斗转星移的太空下,抓阄转轮的好莱坞中,造梦者膜拜自己的神话。二十八年后的今天,经历了几轮的灾难片,科幻片风潮席卷后的我们,依旧以同样的步伐步入无明影巢,沉湎于“避世”电影所带来的痛感/快感中。《西斯的复仇》袭击票场不几日,我便去看了,感觉更史诗化更壮丽了,也非常之血腥。卢卡斯帝国是否自此完结,不得而知。好莱坞科幻片已经成灾泛滥,在这样的今天,《星球大战》就此引退,不知是否是种光荣。
可以说,是卢卡斯和《星球大战》使好莱坞科幻电影走上了高科技的不归路,在人们看惯了各种眼花缭乱的特效之后,我们的想象力是否得到了提升?在塔尔科夫斯基的《飞向太空》或《潜行者》这样的影片中,人们仍旧可以把它看作是低科技的,科幻只是电影本身的一个形式,而它们却更为接近人类的生活本质:爱,信仰以及痛苦。几十年后的今天,这样的科幻电影已经绝迹。剩下的,只是好莱坞科幻片中流行的善恶二元论,也许正是这种善恶二元论契合了当年里根政府的冷战思维,使其提出了“星球大战”计划。这种善恶二元思想在《魔戒》这样的电影中同样居于主导地位。《星球大战》之后,我们是否能期待看到一种其他类型的科幻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