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上，有军人有铁路员工围着双方谈判代表，七嘴八舌地嚷嚷。一个员工指着头缠绷带，胳膊挂着吊带的那连宿冲林义秀和清水八百一嚷：“小鬼子太不像话，这简直是骑到我们脖梗上拉屎了！”
一个军人说：“那副官的血不能白流！”
林义秀和清水八百一不敢吭声，低头听着，甚是狼狈。
石兰斌扬扬手说：“好了，大家静一静吧！”他看看林义秀问：“林少佐，我们是不是走啊？赶快去大桥吧！”
林义秀沉吟一会说：“走，回省城！”
石兰斌怔了怔，说：“这样不好吧，林少佐，此行任务还没完成呢？”
“算了，不谈了！”林义秀说完就朝车厢走去。清水八百一、早崎真一立刻跟着上车。
石兰斌微微皱眉，思忖片刻，朝韩树业和那连宿甩甩头，也朝车厢走去。二十九
马占山、谢珂在听石兰斌、那连宿、韩树业的汇报。
石兰斌说：“敌机突然轰炸大兴车站也大出林义秀的意料，弄得他们很被动，所以无条件撤退是找个台阶下，不得已而为之。”
马占山轻轻颔首，道：“你分析的很对，林义秀本想做做表面文章，没想到弄巧成拙，他王八钻灶炕了……”
谢珂说：“他不会吃这个哑巴亏的，他还要耍别的把戏，而且会变本加厉！”
说话间，杜海山进门报告：“主席，林义秀，清水求见！”
马占山嘿嘿一笑，骂道：“妈拉个巴子的，来得好快呀！”
谢珂、石兰斌也呵呵笑笑，准备离开。
“请他们进来！”马占山看看谢珂，“谢参谋长，你留下，石参谋长，先去给那副官看看伤。然后把情况写成材料给我。”
“是”石兰斌答应一声，向马占山敬礼。三人先后出门，林义秀和清水八百一气哼哼地走进来。
马占山斜靠在椅子上，横眉立目地盯着林义秀。
谢珂站在一侧，皱着眉头，听着林义秀说道：“我关东军司令部做出如下决定：一、马占山主席立即下野，速将黑龙江政权交与张海鹏。二、黑龙江守军应立即撤出江桥阵地，退到齐齐哈尔待命。三、为了保证洮昂路的安全，日军必须向昂昂溪行动，黑龙江守军不得以任何借口截击。”
说罢林义秀傲慢无礼地笑笑，道：“以上三点，如果马主席不能接受，日本将以武力对待！”
马占山眨巴眨巴眼睛，轻蔑地笑一笑，注视林义秀好一会才说：“好啊，好啊，林义秀，你的表面文章做完了，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他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好，我这就回答你这三条决定：一、马主席下野本无不可，但是得有中国中央政府的命令。你们日本人，并东军司令部，有什么权利让我下野？这是侵犯我国主权，干涉我国内政的无耻行径！再说了，让我下野，让张海鹏上台，无稽之谈！张海鹏是什么东西？汉奸！卖国贼！林义秀，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就是中央政府命令让我把权利交给张海鹏，我都不能服从！张海鹏，民族的败类，他只有死在我的枪口下，他死有余辜！”
林义秀，清水八百一白愣着眼珠子，没敢吭声。谢珂眯缝着眼睛，笑呵呵地看着林义秀和清水八百一。
马占山从桌后边走出来，走近林义秀和清水八百一，眼睛瞥着他们，继续说：“二、关于退兵一事我的回答就简单了，我是黑龙江军事总指挥；本庄繁是关东军司令，他可以指挥日本军队，他有什么权利命令中国军队撤军，简直是岂有此理！林义秀，我再一次重申，也通过你转告本庄繁，江桥一线是黑龙江前沿阵地，我和黑龙江百万军民誓保黑龙江的决心不动摇。别看你们兵不刃血，轻取了辽吉，想进黑龙江比登天还难！还是我说的那句话，想进黑龙江，拿血来换！”
林义秀、清水八百一开始不自觉地掏出手绢擦汗。
谢珂趾高气扬地看着他们。
马占山在地上踱了一会步子，最后停在了林义秀跟前，道：“林义秀，你刚才所说的第三点是矛盾的，从第三点看呢，你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洮昂路在黑龙江境内没有多长距离。昂昂溪已经是洮昂路的终点，他和洮昂路没有多大关系！你还不如说，你们想进兵黑龙江，占领全东北，实说了算了，何必还编出个立牌坊的理由呢，啊！”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谢珂也跟着哈哈地笑起来……
马占山和谢珂的一阵大笑，笑得林义秀恼羞成怒，他冲马占山吼道：“马占山，你是个最野蛮的军人，你无视外交礼节，藐视大日本帝国，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谢珂接过林义秀的话说：“林少佐，你别叫了，别忘了，你是站在中国的土地上，你狂妄到了极限，你再不收敛，继续这样横行霸道下去，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林义秀跳着叫道：“那就等着瞧吧！”他看一眼清水八百一，“咱们走！”说完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三十
李维周家大院里，两挂马车差不多已经装满了东西。家眷们仍然吵吵嚷嚷地往车上塞东西，李维周冲着家眷喊：“别装了，净装些没用的东西……哎呀，你们那，怎么就不听话呢……”
大太太不理不睬地继续往车上搬东西，嘴里嘟囔着：“啥东西没用啊？破家值万贯，都是钱买来的。”
李维周冲着家眷跺脚，骂道：“你这个老娘们儿呀，头发长见识短……大柱子，快，赶车快走！”
“好了！”大柱子简单用绳子拢拢东西，然后就操起鞭子。这时，大门口出现了几个商民，其中就有永丰粮栈的李掌柜。
一个商民问：“李爷，咋回事呀，真顶不住了？”
李掌柜也问道：“叔，说走就走了，咋不知会一声？”
李维周没空理睬他们，冲车老板喊：“快，快走吧！”
几个商民有的摇头，有的皱眉，转身就往回跑。李掌柜“哼”地一跺脚，也转身跑了……
大街上，行人匆匆而行，车辆匆匆而过，时而有装满家什的大车外逃，永丰粮栈的李掌柜也赶着大车夹在外逃的车流中……
回到乐天照相馆，苏子元就和孙乐天、韩乐然说：“从种种迹象表明，日军马上要进攻黑龙江，时间不会超过两天。”
韩乐天说：“我看街里很乱，商店纷纷关板，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苏子元说：“大小劣绅家眷弃家外逃，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恰在这时，刘允升推门进屋。苏子元说：“哎哟刘督察长，几天没过来坐坐了，忙什么呢？”
刘允升显得很疲倦，找个座位坐下，道：“嗨，还能忙什么忙，忙打仗呗。”
孙乐天紧张地问：“真要打仗了？”
“还什么真要打仗了，就是这两天的事儿！”刘允升摇摇头说，“军队全拉上去了，省城空了。马占山胆量大，唱起《空城计》来了……瞧好吧，一场恶仗！”
“还有什么消息，督察长说说！”苏子元追问一句。
“嗨，多了，这几天的消息可多了……”刘允升看看大家，解开风纪扣……三十一
马占山、谢珂站在军事地图前讨论着作战方案。谢珂的手在嫩江南岸笔划着：“泰来以北，到江桥镇一线，基本上被张海鹏部和嫩江支队占领。据侦察员报告，他们的先头部队距江桥镇已经不到半天路程。”
马占山轻轻点头，道：“那就以江为界，现在江水还没结冰。不过，也没有几天挺头了，结冰了也不怕，可以用炮轰开！”
杜海山拿着一张纸走进来，走到马占山和谢珂跟前说：“主席，领事馆送来了本庄繁的通牒。”
马占山侧过身子，皱皱眉头，道：“什么内容？念！”（黑龙江日报）
作者：作者 齐振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