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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评人:又是一次回忆(图)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06月08日12:24 金羊网-新快报
  邹志渭

  长达两个小时的《青红》故事并不复杂,在大部分时间里,王小帅像侯孝贤一样将镜头架在身后,一动不动。但这种旁观者的姿态并非他的真实意图,相反,像是把持着回忆的锁眼,他用广播体操、手风琴、收音机、流行歌曲、雨水中的栅栏和喇叭裤组织起这个狭小城镇的秘密抒情。电影以不乏悲剧的死刑枪声结束,但王小帅并没有将《青红》处理成一出上世纪80年代的青春挽歌,整个故事也缺乏必要的戏剧性,甚至看不出它有唆使观众流泪的野心。当那辆孤单的汽车盘旋在那片蜿蜒的群山里,越来越远,我们也逐渐忽略了女主角苍白的表演。像一张逐渐潮湿的纸一样,《青红》用后半部分挽救了前半部分略显粗糙的陈述,从地下舞会开始,电影便微妙地扮演起一个已经过去的时代。

  可以想象,在《青红》上映之后,它将被拿来与顾长卫的《孔雀》比较。类似的年代与类似的题材将使它们处于相似的标准之下,包括共同出现的符号化场面:手风琴、做煤饼和一个失败的父亲。就我个人来说,《孔雀》更像是编剧的个人作品,它始终被角色命运所紧绷,它们猛烈地冲撞并最终在现实中头破血流,强烈的充满目的性的戏剧感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有意的伤口。相比之下,《青红》偏离了《孔雀》用力过猛的惯性,在电影的结尾,镜头速写般地让私奔者的脸在车窗外一闪而过,便继续上路了,这种节约的刻画反而保持了电影本身的气氛,它是王小帅一次平静的回首,青红虽然站在电影的前面,但主角却是后面的背景。
影评人:又是一次回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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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的一个镜头让人印象深刻:一大片雨衣等候在工厂的门口,当的一声门开了,雨衣在一片台阶上簇拥向前,而跑向工厂通知母亲的弟弟在里面穿越闪现———这个镜头脱离了单纯叙事的需要,雨衣潮湿而黯淡的底色在那一瞬间成为整个人物命运的一个基调,暴雨最终摧毁了隐约飘过的口琴声……

  很显然,被回忆覆盖的那群人会对这部电影印象深刻,一个朋友说,电影里那对父母的吵架让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而经历过类似迁徙的人们也会为逝去的这些感到伤感。他们不仅看到他们的父亲,他们曾经的工厂和城镇,也看到了可能的自己。但《青红》存在的危险也在于此:缺乏相关经历的观众是否对一个过去的时代有耐心?是否对王小帅一个人编织的回忆有耐心?《青红》面前是一个狭窄的窗口,也许只有少数人会朝里面张望,大多数人只是匆匆路过。也正如此,王小帅的贵州三部曲才更加让人期待。作为单个电影,《青红》可能很快就会淹没在怀旧的借口中被匆匆冲走,但是三部曲的篇幅将使它身上的意义更加宽泛,它将不再是一个需要解释的标本家庭,而将与其他两部电影在地理和时间上,为整整几代人彼此的纠结做出更为复杂的呈现,而不只是像早期《人民文学》上诸多回忆小说中普通的一篇。

  相比第五代导演的作品里完全摸不到个人痕迹,第六代导演则在集体讲述自己的成长。不同于贾樟柯极具个人特征地描绘汾阳,王小帅讲述的这个贵州小镇似乎缺乏一种明显的风格,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杨德昌。在我看来,这位对电影把握能力超强的导演具备了19世纪现实主义作家的天才———单个镜头并不引人注目,但在篇幅推进中人物群像被完美地交织在一起而丝毫不觉冗长。《青红》地下舞会那一段,在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有过类似表现,但两部电影的最终差异告诉我们:尽管在电影意识上第六代导演已经露出地面长大成人,但电影才华并不单以观念来衡量,在告别漫长的成长抒情之后,如何用作品取得信任,这是他们至今需要考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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