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读懂女人的心比理解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还要困难,但法斯宾德还是拍出美轮美奂的女性电影。拍摄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女性三部曲”正是法斯宾德这位英年早逝的电影大师为我们留下的对战后德国妇女命运的解读。
一.《玛丽娅·布劳恩的婚姻》
影片起始于炮火中玛丽娅的婚礼,终结于爆炸中玛丽娅的死亡,前后跨度11年,轰隆的爆炸声使所有的一切仿佛成了一个圆圈,战争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其实是人心!
在玛丽娅心中,圣洁的爱情是不容金钱所玷污的。虽然赫尔曼的“死讯”和劳役生涯使得她将感情暂时寄托在黑人军官比尔和纺织大王奥斯华身上,但她心中一直深爱着的那个人始终是与自己举行过神圣婚礼的赫尔曼。可是,为了出狱后能够更好地生存下去,牢中的赫尔曼将爱情当成了一种交易,发誓在奥斯华有生之年自己不再去碰玛丽娅,这样他就可以在奥斯华死后得到一半遗产!
美丽而性感的玛丽娅自然是许多男人幻想中渴望得到的女人,作为一个婚姻名存实亡的单身女子,为了生存下去,她当然需要男人作为靠山,所以她也不断地在肉体上背叛着自己和赫尔曼的爱情!
然而同样是背叛,玛丽娅却不能容忍赫尔曼将爱情作为交易的做法,哪怕最终的结果还是他俩重新走到了一起,可以凭借奥斯华的丰厚遗产在下半辈子过着舒适的生活。终于豪宅、生活、爱情直至生命,一切都在瓦斯的巨大爆炸声中结束,只剩下那个收音机仍在得意洋洋地宣告着西德国家队在世界杯上的胜利。
二.《维罗尼卡·福斯的欲望》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好莱坞经典剧情片《日落大道》中诺玛·德斯蒙故事的启发,法斯宾德居然以德国二战时期女演员西碧尔·席密兹为原型塑造了维罗尼卡这个人物形象。她被喜新的观众遗忘,她被无情的电影工业抛弃,不仅如此,冷酷而贪婪的女医生每天还将吗啡注入她的体内,麻醉她的神经,使她整日生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不能自拔!
影片中,雨中偶遇玛丽娅的职业体育记者罗伯特·克罗恩勇敢地承担了救赎玛丽娅的任务。他不仅暂时丢下自己的女友,和维罗尼卡同床共枕,而且还把女友也拉入了这个游戏,使她也渐渐地痴迷于寻找卡丝医生的罪行证据当中,以至于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与好莱坞影片中正义总是战胜邪恶不同,势单力薄的罗伯特最终还是无法撼动卡丝医生和其幕后强大的势力。那个送别舞会上,“记忆起源于此”的歌声从维罗尼卡的口中飘出,精神恍惚的她继续做着那个去好莱坞发展的美梦。然而现实却是恶毒的卡丝医生停止了对她的药物供应,使她在痛苦和绝望中吞下了那一片片送她去天国的安眠药片!
悲惨的维罗尼卡,冷血的德国社会,个体的悲剧再次上演,一切似乎真的像尼采的那句发自内心的感慨。既然上帝死了,又何来救赎呢?
三.《劳拉》
女人,有自己纯洁善良的一面,也有自己放浪形骸的一面,只不过她们往往将自己的另一面隐藏,因此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不是天使就是荡妇!
劳拉就是这样一个时常以放荡形象在夜总会里向大众展示歌喉的高级妓女,固定为夜总会的老板、本地财阀舒克特提供舒适的性服务。可私下里,她又是一个对美好生活美好事物有着强烈渴望的善良女孩。在教堂,她唱颂歌时那优美的歌声打动了市政建筑委员冯·伯恩,两人一见钟情,但伯恩显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以为遇上了生命中又一个天使!
在战后满目疮痍又物欲横流的德国社会里,正直而有着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伯恩显然是一个另类。怀着对工作的满腔热情,他来到了这个需要重新建设的城市,同舒克特为首的地方顽固势力展开了不屈的斗争。然而,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在正义和情欲面前伯恩还是选择了后者,他无法抗拒劳拉的诱惑,哪怕最终知道了她靠出卖肉体谋生的真相,只有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屈服于舒克特的软硬兼施。
本片的结局是三部曲中最轻松的,大家都得到了自己物质上想要的东西,唯有道德这玩意儿却在双方势力相互间的妥协中又一次沦陷了!
失落,绝望,死亡,妥协,三个美丽的女人,各自辛酸的经历,法斯宾德的“女性三部曲”让人们明白在整个社会黑暗的现实面前,个体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而作为弱势群体的女性,她们的悲剧更值得人们的同情,但除了同情,其他也就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