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在报上看到你将王蒙小说《青狐》改编成话剧的消息,明年将在北京人艺舞台上隆重上演。你是怎么想到要改编王蒙的《青狐》?
徐坤:2004年年初,王蒙先生的《青狐》单行本问世,一只著名的女狐狸就在广大读者中间神出鬼没,活灵活现。这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小说。这部书一个月之内就印行了10万册,后来又不断加印,还出现了盗版。2004年底,小说还被评为人文社当年十大优
秀长篇之一。
笔者:除了这些业绩以外,你自己是怎样看待这部书的?
徐坤:首先从艺术直觉上来说,“青狐”这个意象太好了!想想吧,月光下一只神出鬼没的狐狸,不光偷鸡摸狗,还会写点小说!嗬!神啦!她完全是个舞蹈和诗歌的喻象,有造型,有姿态,有动感,有玄机,颇有点像是从《聊斋》里走出来的鬼精灵,但是,她身上分明担着那么多历史和时代的苦厄和重负!其次,我觉得,青狐这个形象,在平面的书写评论中,没有得到应有的阐释。青狐是中国文学艺术长廊里一个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她如同蔡文姬、阮玲玉、萧红、张爱玲一样,是一切耽于浪漫、沉于幻想、有着独立人格追求的女性化身。
笔者:王蒙的作品不太好改编。据我所知,除了黄蜀芹导演过电影《青春万岁》之外,好像还没有别的改编成影视,尤其像《青狐》这样一部难度大、有争议的作品。你这有点像是“太岁头上动土”啊!
徐坤:(嘿嘿嘿)你也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呐。
笔者:“太岁”后来怎么说?
徐坤:那还能怎么说?鼓励呗!
笔者:我看过《青狐》,似乎没有一个连续完整的故事情节。改编过程中遇到过困难吗?
徐坤:当然。改编他的作品是胆大包天,又战战兢兢。对我来说,这既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也是一个创造的过程,充满了叛逆之情,又饱含虔敬之心。首先因为这是王蒙先生的著作,其次因为这是北京人艺的大戏,第三是因为我从没干过这样的事情。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增加了刺激、挑战性,像要参加一次大规模考试,差不多连续半年,一直都处于亢奋之中。
笔者:交卷以后,自己感觉怎么样?
徐坤:应该可以及格吧。
笔者:小说和话剧,毕竟是两回事。你怎样把王蒙书中大量意识流的东西,化成可视的舞台形象?
徐坤:首先要梳理故事线索,找到戏剧冲突。我抓住了几个关键词:知识分子、时代、女性、爱情、命运。剧中既要保持王蒙汪洋恣肆、排山倒海般的语言风格,处处闪耀着锐利的思想锋芒,同时在大段台词念诵之时又不能过于拗口和晦涩。
笔者:青狐这个造型是怎么处理的?
徐坤:关于青狐的人物阐释,我是这样写的:青狐,女作家,30来岁。美轮美奂。敢恨敢爱,有个性。“爱还是不爱,被爱还是没有被爱”是她的人生信条,一如哈姆雷特王子的名句:Tobeornottobe。为了爱情与文学,甘愿上刀山下火海。同时作为一个才女,她被压制得太久太久了,她用生命、爱情与创作表达了她对于新时期的最强音。她的最主要造型,是“狐狸拜月”,几场重头戏都是在有月亮的夜晚进行;她的最主要道具,是一只巨大如椽的笔,形同男性生殖器图腾。西方女权主义学说中,pen(笔)和penial(阴茎的)词根是一个。笔是象征,也是隐喻,代表着男性文化权利。女性手中持笔,寓意着文化权利的更迭。她的身段增加戏曲和舞蹈动作。同时强化她跟几个男人的爱情对手戏。
笔者:你这么一说,连我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了。能用最简短的语言概括一下《狐》剧的风格吗?
徐坤:在诗与真之间。美轮美奂,亦幻亦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