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床
乘着6月出差的机会，我偷偷回了一趟南昌，住在大学隔壁的一个小宾馆里。
我之所以住这个宾馆，是因为它是我们大学时代集体看球和泡妞的场所。这里一晚上70块钱，3楼还有按摩小姐，可以直接打电话叫到房间来。她们长得都还可以，但一到晚上就
乱打电话，我们经常在电话里和她们调情一会，然后无情地拒绝她们。那时我们只中意谈恋爱和球赛，对按摩小姐还停留在想象阶段。
同学白天都要上班，我就一个人在文教路上走。那排永远长不大的树还在墙边上，扑满灰尘，相互之间隔得很远。街上有我常去的书摊和音像店，顺着后门往外走，还有很多旧书店、小饭馆、小超市和夫妻用品店。早前的那些书摊已经租下了文教路的店面，开始固定营业了。一位以前卖书的老板告诉我，由于学校的搬迁，现在的书都不好卖，他们准备改做教材生意。那几个卖碟的也还记得我，买碟的时候坚持要给我打折。他们对我还听“尼尔·杨”感到惊讶：“这边年青人还是兴听金属，民谣的卖得可不好。”
这让我想起了一些不相干的事。大概是2000年，我在大学门口的书摊上买了一本《塞万提斯文学奖作品选》，里面收录了富恩特斯的《奥拉·盲人之歌》。我十分喜欢这本粘满花香，感叹时光流逝女人衰老的小说，它属于我偏爱的体积和内容都很轻薄的读物，有着一股子让人惆怅的劲儿。那年冬天我除了去食堂打饭，就觉得在被窝里看书最爽了。读到高兴的时候，往窗外看看阴冷的天空和打开水的女孩，觉得更加之爽。火车在下雨的远处经过，这让我认识到，即便是一个寒冷的季节也有明亮的地方。
2000年的南昌还有很多流动书摊，一到路灯亮起，它们就魔术般地浮现在橘色的大街上。有的是自行车上装着一只大箱子，里边侧排着满满的书；有的是手推车，当中对折打开就成了一只书橱。那一年我已认识到大学的无聊，却还不知道怎么去打发，只好在这些书摊边转来转去。在书摊上，盗版和旧书混杂在一起，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可以淘到一套老版的《安徒生童话集》，那些素描插图以后再也没有见过。
这样说显得有点矫情，事实上我也并不多么热爱看书。当我发现有更好的选择来代替读书的时候，我总是毫不犹豫地扔下它们———它们既费钱，又费时。我在书摊上晃了三个月，终于认识了一群喜欢踢球的人，就很少去了。
（栩／编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