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我整天担心的是世界和平问题,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没睡过一晚好觉。我架着副从来不摘的眼镜,拿着根红蓝铅在地图上到处划圈儿,力透纸背,琢磨着有那么多地方等我拯救,这时间可怎么安排。一个朝鲜已经愁得我头发都变黄,美国和伊拉克又忧虑得我猛减了几斤肉,俄罗斯吓得我一上戏院就准备逃生,日本只要在边上呆着,我就遏制不了拼命消费、拉动内需、繁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强烈冲动。
2002我最怕的是,要是这一直以来让大家得以苟延残喘的“恐怖平衡”被打破,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2002的世界经济几乎让我口吐白沫。我的朋友买道指的期指,买从一万点看跃至7500点,我当时还以为他太悲观,结果是活活言中。Enron倒了,Worldcom倒了,企业界两座“双子塔”齐齐歇菜,整整一年我一听到“会计界将不再有安达信这个名字”就忍不住泪流满面——世界上等着我去拯救的地方太多了。
香港人更是让我吐了一年的血。从年初就不断有人负资产至破产,通缩、失业,连公务员都减薪。更不断有人寻短见,吓得连写专栏的人都吹响号角号召大家要扬起生命的风帆——“与其烧炭,不如烧烤!”让人哭笑不得。
香港人十足地没捱过穷,换内地人试试,这点算什么。
2002的香港人一改往日的妄自尊大,洗心革面之后,变得盲目自卑。以前是香港一切都大晒,鼻孔朝天,眼高于顶,现在却被上海几幢漂亮房子压得抬不起头,月亮都是上海的圆。
2002只有咱们的经济增长增长再增长,牛气十足,连小布什跟咱说话都得陪笑脸。城里住在左岸右岸的人争着抢着买房子,你买我也买,买了还要买,北京上海的房价上升再上升,活活升出一个全球发展势头最强劲的经济实体。但从来不摘眼镜的我还是为这大好形势操碎了心,因为有的人连喝啤酒都怕泡沫。泰国的例子在前——房地产市场近乎疯狂地火爆,(大部分是银行贷款),原材料市场却近乎变态地低价竞争,虚假的繁荣,经营艰难的企业,越来越不充分的就业,锐减的收入……冲上天价的房地产市场失去还贷基础……银行……货币……
我一想起这个就吓得跑去超市买钉子买水泥,企图挽狂澜于XX。
说到2002的文化更是让我愁得几乎要以头撞墙。整整一年我几乎只认得“韩国”两个字——韩国的电视、韩国的电影、韩国的明星、韩国的足球……香港电影已经歇菜,好片寥寥,《东周刊》的倒闭、谢霆锋的倒下已经从一个切面暴露出整个香港娱乐圈在运行上已经出了问题;内地电影好歹出了个《英雄》,算是保住了面子;台湾电影,不用说了,以头撞墙都没用。
2002我最震动的一次经历是看宝冢的演出 。日本人追求尽善尽美的工作态度,日本人对死亡、对爱情的敏锐触觉,日本人对美的不懈追求和卓越品味,无不让我佩服到呼天抢地。人家一出舞台剧都做得这么好,咱还拿什么去拯救人家。
郁闷的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