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做心理测试一样看电影 求求你鉴定我

　　黄建新导演的《求求你，表扬我》9月2日在国内全面上映。这部电影在此之前其实已经有过多次点映，而每一次点映的结果，都是会有一帮人找到黄建新来“吵架”。“主要是影片中大量没有答案的悬念让观众揪心，他们自己争吵了没有结果，就想问我一下，到底答案是A还是B。”但黄建新从未给出过答案，“我不会很明确地告诉你是什么。虽然我有自己的一个看法，但是我相信同一个表象呈现在不同的人面前会得出不同的判断。每个人的经验不同，有没受过苦，有没受过挫折，是一个浪漫的人还是现实的人，都会得出不同的结果。”

　　一个又一个穿插在影片中的“陷阱”让很多观众着魔，有些原本以为心灵相通的人，在看完电影之后才发现彼此是截然不同的。在一定程度上，也许我们可以把这部电影看做是一道长达90分钟的

　　采写:陈弋弋

　　事关影片

　　［悬念一］

　　片中古国歌最后看到的场景　是幻觉还是真的？

　　回放:古国歌在得知杨红旗父亲抱憾去世后感觉身心疲惫，辞职离开南京来到北京。但在北京的人流中却忽然看到杨红旗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父亲在身边经过，并接到了杨红旗发来的短信。

　　黄建新:如果你认为是真的，你会觉得这个社会危险很大，问题很多，这种人应该是在生活中受过伤害的，比较懂得保护自己，很现实。认为是假的人则是一种梦中的释放，他们会想最好是假的吧，要是真的就太残酷了。在我们看来，这跟每个人的心境是有关系的。比方说，对道德在今天还有多少作用？你的信念有多少？你希望它变成真的还是假的就不一样。我永远给人留很多想象余地。

　　［悬念二］

　　杨红旗的爸爸到底有没有死？

　　回放:杨红旗一直不能证明自己在那个雨夜救了险些被强奸的欧阳花，没有得到表扬的他无法向病床上的父亲交代。一天，记者古国歌和主编得知杨红旗的父亲已经过世，两人伤感地去到设在荒野上的灵堂现场。

　　黄建新:现在的观众不及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的观众对视觉的敏感程度高，其实这个电影我已经做了非常多不正常的处理暗示了这会是一个虚假的灵堂。比如中国人的灵堂都是搭在家里的正房里而不是荒野上的。这个灵堂是搭在荒野上的。另外，一个人去世所有亲朋好友男女老少都会来，我那电影只有十个村干部，一个孩子也没有，一个女人也没有。第三就是村长鞠躬时在偷偷地笑。第四个我用了一个尖利的手法，那照片上的死人也在笑。第五就是烧的奖状都不是真的，都是复印出来的。其实电影是多种多样的，一种是把什么都交代给你，有一种是你要用一点常识去思考。比如说葬礼的仪式感。文化有很多特征和规矩，只要破了规矩你就知道不正常，它在暗示东西，如果再说不知道看不懂就拉倒，算了，反正就当看个故事行了。

　　［悬念三］

　　杨红旗有没有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强奸了欧阳花？

　　回放:杨红旗在父亲死后与记者古国歌有一次会面，由于欧阳花否认自己曾遭遇强奸，一直没有得到表扬的杨红旗一改淳朴憨厚，非常恶毒地说:“我把欧阳花给干了。”

　　黄建新:是不是真的强奸了欧阳花其实不重要。如果说杨红旗强奸了你会吓一跳；如果说没强奸你会觉得一开始那么诚实的人学会这么说话你也会吓一跳。就是说一开始我真做好事了，表扬我吧，过程中你已经认定他说的全是真的。但这会儿他开玩笑“我把她干了，我知道你不相信”，这个人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

　　［悬念四］

　　欧阳花的身份真的是个学生吗？

　　回放:欧阳花的身份在片中显得非常模糊，古国歌的警察女友曾闻到她用的

　　黄建新:这个故事就是要你去联想。其实现在的学生跟社会已经区分不清楚了。比如说大批学生不在学校住啊，男女在外头租房子，这些已经很正常了。所以哪个地方说不准结婚学生还会起来反对，新时期发生很多这些事情，已经没有标准了。其实这不重要，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儿了。也许有人很单纯，别人送了香水又有什么不可以？看见记者来了赶紧掏出来，平时舍不得用，现在用两下。那你可以接着想是谁送给她这么贵的香水？也许其实她有很多种收入不知从哪儿说起，这些都随便你们想了。每个人的经验不同，有没受过苦，有没受过挫折，父母老宠着还是怎么样，都会得出不同的结果。

　　事关导演

　　［悬念一］

　　每个悬念都会有两三个　答案，不同的答案则反映了不同的内心世界。这是导演　的本意吗？

　　黄建新:是，其实我本人选择的都是在中间的位置。这个位置会有好多个方向发展。但是我有我的看法在里头，只是这个看法我不提出来。我不会很明确地告诉你是什么。同一个表现呈现在不同的人面前会有不同的判断。在看过戏的观众反映中我得到很多有趣的回音。有人为此开过一个讨论会。会上那个说你没看懂，不是这个意思；这个说你也没看懂，人家也不是这个意思……互相都说对方没看懂。大家无法确定什么东西是唯一的。我觉得这是挺有意思的。

　　［悬念二］

　　您本身最想通过这部电影表　达的是什么？

　　黄建新:就是我们目前的状况，其实我们没有一个确定的方向。那天我居然听到一个小孩儿说:现在还需要道德干嘛？所谓的心理测试，或者因不同的答案把人一一归类，其实不是这部电影的初衷，只是一个结果。因为这个电影是特别复杂状态下的思索，我没办法分离得那么清楚。所以有人问我我说都对，你理解多少就多少。这个电影我留了一个简单的故事，就是杨红旗最后说“我把她干了，我知道你不相信”，然后回头一笑，把王志文给吓着了。就是这么一故事，求表扬的人没得到表扬，到表扬的时候已经不需要了，父亲死了。可是这之后那段无话的段落是前头积累的感受，到后头三个人笑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假笑，是宽慰还是紧张？这种复杂程度已经无法说清楚了。其实这三个人面对的尴尬就是我们在理想面前、在社会面前、在信仰面前的尴尬，可是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不以为然，这是危险的。

　　［悬念三］

　　你认为杨红旗一定要表扬的背后是什么？

　　黄建新:现在这个世界是多元的，为什么要建立一个统一的意志？这是目前年轻人和部分人喜欢的说法。但这个东西在我来看是很危险的。我的电影讨论的问题恐怕都和这些有关联。因为在经济发展的时期，对物质的崇拜在一个时期特别突出，对精神的崇拜就扔掉了。这个电影里，杨红旗为什么要求表扬？他是一个智商不发达的人，他知道尊敬他父亲一生的成绩，他父亲说我到死了你连个表扬都没有，他知道只要自己得了表扬父亲死的时候就没遗憾了。这就是人生最大的道义，所以一定要表扬。所有的人会把这当成玩笑，他三番五次地要求才引起重视。在调查中记者渐渐发现所有东西越来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我们没有集体的判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利益，等一个人有好奇心想追究这种方向和真理的时候，就出现悖论了。那个女人骂他你就是个坏人，第一个凶手就是要强奸我的人，第二个人就是你。我以为我把他忘了，你又把他弄回来，你就是杀人凶手。这是一个讲两头话的故事。我为什么说这个故事装的是每一个人，我觉得这跟正直关联不是很大，这是一个千年的文化，这是一个影响国家强大的很骨子里的东西。为什么我们老是一盘散沙？因为我们在利益不同的时候用不同的道理对待，而不是说只有一个道理。今天你是有理想的人，你会觉得，真的，多么恐怖；一个适应了这个社会的人就会无所谓，他会说这有什么呀。所以我说用不着讲对错，自己去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