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王晟
1945年4月20日,希特勒在自己生日这天没有表现出任何愉悦的神情,相反他左手的持续颤抖显示了帕金森病的日益加剧。这一年初,苏联军队在东普鲁士和魏克瑟河沿岸发动攻势,希特勒放弃了他在“狼穴”的大本营,将总部移往柏林总理府的地下室,这个最后的据点。
当战火、硝烟、仓皇和绝望逐渐逼近柏林的时候,希特勒如痴如醉地面对着那堆昔日的建筑模型。他的第三帝国梦想,不复存在了。自杀还是重生,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已经明白无误地摆在了元首和他的人民面前。影片《帝国的陷落》根据希特勒贴身女秘书荣格的回忆录《最后时刻》和德国历史小说家阿希姆·费斯特2002年出版的历史小说《垮台》改编,再现了纳粹德国灭亡前发生在纳粹元首指挥部里的故事。
听一位在法国留学的朋友说,今年这部影片在欧洲公映后引起了巨大反响。昔日战争狂人和歇斯底里恶魔的形象在该片中被一位具有绅士风度、充满荣誉感的长者取代。当然这不是什么倒退,也不是对二战的翻案,而是德国电影人对战争问题持续反省的结果。希特勒是人,不是魔!这个结论使以往“成王败寇”的逻辑和将战争责任一股脑儿推在个人头上、将个人妖魔化的做法变得幼稚可笑。其实,只要用心想一下,大家都会明白如果当初没有德国民众的支持,如果没有国家主义、种族主义和各种视历史必然原则高于个体生命的学说,人类历史上怎么可能成就这样一个希特勒呢?
影片《帝国的陷落》重新塑造了一个真实的希特勒,当他宣布与情人爱娃举行婚礼,当他毒死他的爱犬布隆蒂,当他向身边的工作人员一一告别,这些场景更让人想到希特勒作为普通人人性的一面;但当他下令执行焦土政策,当他继续向半大的孩子授勋,当他异常清醒地安排自己的死亡,这更让人觉得他那些所谓的自然法则荒唐可笑。人类为了他们奇怪的信念,这些编造的谎言和看似完美的真理,不惜伤害别人伤害自己,如果说真有什么自杀和重生的话,那么自杀者就是指那些执迷不悟的人,重生者必然放弃成见,走向新世界。
这部影片正是以此为线索,通过两种人物两种不同的选择,向世人揭示了上个世纪那场战争灾难的最后结局和现在德国人对战争问题的深刻思考。反观当年同样在亚洲犯下滔天恶行的日本,今天无论从政府态度,大众意识,还是电影艺术的各个层面都缺乏应有的深入反省和“重生迹象”,往往是不平的委屈多于真诚的忏悔,社会心理仿佛还停留在德国一战结束后的情形。这一点难免令我们这些亚洲人在观赏、评析《帝国的陷落》的同时,感到遗憾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