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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那些幸福和伤痛的过往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10月09日09:23 上海青年报

  采访对象:徐青,女,护士,29岁,已婚作者:安洁

  绘图:陈博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第一眼看到的他的样子:纯澈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想亲一下的干净的脸庞,一绺绺散落在枕头上的卷的长发。

  在我的印象里,1998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才刚刚11月,便已经是天寒地冻的感觉。那年,我刚大学毕业,并顺利进入一家省级医院做了护士。在我的内心里,充满着对新生活的憧憬。

  那天晚上,轮到我值夜班。凌晨两点的时候,有急诊患者送到医院救治,听说是“自杀”原因尚不明了。刚毕业的我听到“自杀”两个字跳入耳里,心不由得猛地紧缩了一下。在医院的急诊室里,在很多记者和警察的包围里,我见到了乔,那个跳楼自杀的19岁男孩。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清晰地记得第一眼看到的他的样子:纯澈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想亲一下的干净的脸庞,一绺绺散落在枕头上的卷的长发。后来,我曾不止一次让手指从那些卷发丛里滑落,心里生出些许的心疼。

  那晚,乔的伤势不至于致命,但也比较严重。可是他一句话也没有,也没有呻吟,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直觉告诉我沉默的背后,一定有更为强烈的再次爆发。

  果然,当他在医院住了一段我们熟识了后,我听到了那年冬天最让人心碎的故事。

  19岁的乔,在3岁的时候,父亲便患病撒手西去。5岁的时候,母亲因为一次

车祸,永远地失去了一只胳膊。家庭的不幸,造就了乔的沉默寡言,以及内心世界的封闭。19岁的冬天,相依为命的母亲也丢下他去了父亲的世界。从小孤独惯了的乔,冷漠地看着每一个进进出出安慰着他的人,留在耳里的,是一声声充满怜悯、惋惜、无奈的叹息声。乔觉得自己内心已经变得冰冷,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为母亲流一滴泪,那么疼爱他的母亲啊。丧礼结束后,久未谋面的姑姑找到了他,希望他将房子交给她打理,她为他在广州找了一份工作,月薪有一千块,足够养活自己。

  姑姑走后,乔走到了天台,足足沉默地坐了十个小时,他选择了从天台上跳下来。可是,死亡并没有选择他,警察救了他,但同样他的跳楼开始被媒体所关注。

  我像守护一个玻璃制品一样守护着乔。我不明白自己对乔的感情,究竟是爱多一些还是怜悯与心疼多一些。

  我想,如果那年冬天那些好事的记者没有将乔的故事登到报纸上,或许,故事又会是另外一种结局。如果当年我不是一个刚刚毕业的还太爱管“闲事”太有爱心的护士,或许,故事也会是另外一种结局。可是,有些事真的是注定的。

  那年冬天,乔的姑姑在看到新闻报道后,觉得乔诬蔑了她讨要房子的正当理由,以侵占财产罪将乔告上了法庭。

  我无法想像那么瘦弱的一个肩膀怎么能承受住如此接二连三的打击。在乔姑姑的嘴里,故事已经是另外一个版本。出庭那天,乔的姑姑提供了许多不利乔的证据,房子最终“物归原主”。事实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那天晚上,我将乔领到自己住的小屋。我试图用情感来温暖乔那颗冰冷的心。那晚,乔终于哭出了声,压抑而绝望的哭声。

  我像守护一个玻璃制品一样守护着乔。我不明白自己对乔的感情,究竟是爱多一些还是怜悯与心疼多一些。

  我收留了乔。为了更好地照顾乔,我在医院附近重新租了一间房子。那时候,医院的工作格外的忙。我觉得自己每天都是在单位与乔之间奔波着。在工作的间隙,我总是不能放心下他,总要跑回来看看他在做什么。那些天,乔格外的安静,每回我见到他,不是在电脑前写点东西,就是默默地歪躺在床上看书。有时候,我总有种冲动,问问他都在写什么。可每次,我只是过去摸摸他的头,像一个母亲摸孩子那样,没有丝毫杂念。

  照顾乔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在我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惧怕别人知道的,说不清为什么,或许,不想惹来一些非议,也或许,只想更好地呵护着这个不幸的孩子。

  有一天晚上,吃过饭之后,乔照例又歪在床上看书。我装作无意想起什么,对他说:“听说有个学校的技能培训相当不错,你将来想做什么,有没有兴趣去报个名?”我不想让乔感觉到我是在安排他的人生,所以,我很小心很委婉地传达着我的意愿。

  乔眼皮也没有抬,“噢”了一声,翻个身又继续看他的书去了。

  我突然有些生气,觉得自己这么小心地为他设身处地着想,他不仅不领情,反而这么漠然。

  想想又作罢,这事急不来的。时间长了,或许他会自己想清楚自己究意想干什么吧。

  在我照顾乔的第100天,乔留下了一句话,不辞而别。

  1998年的冬天啊,怎么会那么的冷啊。我将暖气开得足足的,却还觉得透心肺的冷。

  乔怎么那么不爱说话啊,平时我再怎么逗他,他也只是抿嘴轻轻有点笑的模样。时间一长,我们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个家里其实只有我一个人,因为乔有时候几天都不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做自己的事,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我觉得自己有些失败,因为我发现,我始终没有走入他的内心。

  那天,乔说想到附近公园散散步,我说陪他,他说不用。我站在窗口看着他渐行渐远。内心有个罪恶的想法突然滋生:他每天都在电脑上写什么?

  顺利进入乔的文档。瞬间,我竟然有种被击垮的感觉。所有的文档都已经被清空,只在最后一个文档,写着一句话:“我知道,你终于会来的。”

  乔走了,留下这么一句话,不辞而别。我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触及到他敏感的神经。我一直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是他惟一的亲人。

  我最终还是报了案。可是,直到2002年的冬天,我都没有他的消息。

  我可能犯了一个所有女人都容易犯的错误,在那次情浓意浓之后,我对子杰坦陈了和乔的过去。我一直强调乔给我内心的那种柔软的一触便疼的想念,而忽略了子杰的脸已经渐渐变色。

  在得知真的不会再有乔的消息的时候,我辞职到了上海,在一家私立医院里重新开始生活。每次一想到乔正独自生活,心便忍不住揪成一团,那么单纯的乔啊,怎么能一个人面对纷繁的尘事呢?

  2003年的冬天。又是冬天。我认识了我的男朋友子杰。在经过六个月的热恋之后,我们决定一起携手走进婚姻。

  我可能犯了一个所有女人都容易犯的错误,在那次情浓意浓之后,我对子杰坦陈了和乔的过去。我一直强调乔给我内心的那种柔软的一触便疼的想念,而忽略了子杰的脸已经渐渐变色。

  当我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的时候,之后的整整三个星期,我已经找不到子杰。我明白,子杰是想想明白一些事。那么,算了吧,终究会有答案的。

  果真,那天晚上我下夜班后,在家门口被子杰一把拥住。他狠命地吻着我,说着一些想念的话,说着一些再也不分开的话。我的心微微有些酸,可我希望这是一个更好的开始。

  可是,每次情至高潮,子杰都无法掩饰自己的沮丧。我宽慰他,说愿意给他时间。最初,子杰还对我说对不起。后来,他的脾气开始变得暴躁,阴沉着脸,默默坐在床头抽烟。他说自己一直很努力地在过自己那一关。

  我开始有些失望,愈发想念单纯的乔,不知已经长成大人的他,正在何处,正在做什么。或许,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2004年的冬天,我和子杰已经磕磕碰碰在一起整整一年。如果抛却关于乔的一些不愉快,我相信,我和子杰的相恋,还是相当甜蜜的。可是,有些事是注定的。乔注定是我生命里的一个劫数。

  那天,我和子杰相拥着一起去一家刚开的西餐厅吃饭。那儿的侍应生是清一色的小伙子,且个个长得眉目精神。和乔的再次相逢,就这样戏剧性地发生了。

  子杰坐在位子上,脸色一会青一会白。而乔始终很漠然地看着我和子杰,不说话,我问什么,他也只是点点头或是摇摇头。后来他的同事喊他时,他立马从我们这桌前走开,表情分明写着一些如释重负。

  和子杰分手后,我又独自回了那家西餐厅。准备打烊了,隔着橱窗,我看着乔忙碌着,偶尔会被老板呵斥一声,他歉意地冲老板笑笑,然后继续专注地工作。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乔正站在我的身边,用手小心地扯我的衣角。当我转过身,乔小心地拭去我脸上的泪。说了我见到他后的第一句话:“其实,我很想你!”

  我突然才发现,这么多年,我苦苦觅着这个人,不过就是为了听这样一句真心的话。

  中间乔是如何漂泊的过程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如今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并且已经独立生活。

  那天晚上我在家门口意外看到了喝醉的子杰,他看到我后阴沉着脸转身进了家门。那时,我觉得冬天很冷,我想我们之间也许真的隔着屏障。

  第二天早上,当我把衣服的最后一粒纽扣扣好,扬了扬头,将凄楚的心情掩进厚重的衣帽里,装成快乐的声音,对子杰说我走了时,子杰似乎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连“嗯”也没有回答,依旧缩在棉被里。或许睡着了,我叹了一口气,打开卧室兼

客厅的门,一股冷风袭了进来,我打了一个寒颤,裹了裹大衣,冲进晨曦里。

  当我赶在西餐厅上班之前赶到时,乔的同事说他已经辞职走了,说如果有人找他,就说他自己会照顾好自己。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六年前乔不辞而别的原因与今天是相同的,不过是不想在别人的影子下过别人想要的生活。

  或许,我昨天不该再回来,害得乔再次重新开始。或许,我才是他命里的一个劫数。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突然才明白,幸福和伤痛一样,都只有自己去体会,落在别人眼里的,只是一些生活的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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