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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亚洲:在真实和艺术间找平衡(图)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11月05日15:18 金羊网-羊城晚报
  独家专访

  “《泥鳅也是鱼》是拍给中国人看的,没想到外国人也看得懂。”

  本报记者 陈明辉

  《泥鳅也是鱼》获得东京电影节最佳艺术贡献奖,最高兴的人无疑是导演杨亚洲。当记者拨通他的电话,一向“不太能说”的他也变得滔滔不绝,即使仍改不了偶尔的口吃,或是说到着急时又觉得辞不达意,只能不断说“你懂我意思吗”。《泥鳅也是鱼》是他的心血之作,他认为片子的成功是因为找到了“真实性和艺术创作的平衡点”。顶着“平民导演”的美誉,杨亚洲批评现在的影视作品不贴近生活,“古装戏说泛滥”。
“什么抗韩,都是空话,关键是把自己的东西做好。”他说。

  最难是“度”的把握

  记:刚得奖时你接受媒体采访非常兴奋和激动,现在应该冷静许多了吧,能再谈一谈得奖的感受吗?

  杨:应该说是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我做了20多年的电影,可以说是“没事偷着努力”,从第一部与黄建新联合导演的《背靠背,脸对脸》,到《没事偷着乐》,到《美丽的大脚》,再到这部《泥鳅也是鱼》,我在创作上一直坚持自己的方向。我知道自己要拍什么,我坚信自己的实力,所以说是意料之中。我最初其实并不知道这部影片报名参加了东京电影节,后来才知道是投资方把我还没有完成的“毛片”刻了一张光碟带到了日本。这张光盘一直静静地躺在组委会的桌子上,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位工作人员想看看这张光碟里到底是什么,放进电脑上一看,马上就被吸引住了。不久,这部影片就正式被确定为参赛片。

  为什么说意料之外呢?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何让中国人觉得好看的电影,让外国人也觉得好看。《泥鳅也是鱼》是拍给中国人看的,没想到外国人那么喜欢,这真是有点出乎意料———原来他们也看得懂。这让我更坚定了原有的想法,更大胆地走下去。

  记:能以《泥鳅也是鱼》作为例子,谈谈你的创作为什么会大获好评吗?

  杨:我认为影片的真实性很重要。本次电影节的一个德国评委强调说,这部电影是“极具震撼力”的,所谓震撼,就是因为真实。《泥鳅也是鱼》从筹备剧本到拍摄,花了两年的时间,从报纸、杂志上获取信息,下工地与民工一起聊天,甚至一起生活……我保证所有的情节都是真实的———但仅仅真实还不够,我做了更多的努力。

  记:“更多的努力”指什么?

  杨:电影不是纪录片,是一次艺术创作。《泥鳅也是鱼》以农民工为主角,农民工进城打工,只是一个背景,我的片子主要讲的是民工的爱情故事。民工也有尊严,也有感情,他们的感情甚至也可以是诗意的、唯美的。电影里有一段对白我很喜欢———男泥鳅和女泥鳅晚上在一座庙顶聊天、看头顶的飞机飞过,女泥鳅说:“庙啊,你盖在天上,我怎么还嫌低?”男泥鳅接着对下去:“你啊,躺在我身边,我怎么还想你?”他们的感情有种特别的东西在里面。片子有喜剧的因素,也有爱情的因素,我的电影是拍给观众看的,要考虑到可看性。

  记:那么是否意味着这部电影避开了民工生活残酷的一面?

  杨:不可否认,民工的真实生存环境要比电影里残酷得多。我刚说了,光有真实不够,还要有艺术创作。拍出特别黑暗的东西,并没有积极的意义。这部电影体现的是民工的尊严,中国有句俗话:“人有脸,树有皮”,这就是我的主题。我的电影是真实的,但会有所侧重。其实拍这部电影,最难的就是“度”的把握,就是如何在“真实”和艺术创作中找到平衡点。

  倪萍落选欠运气

  记:当初为什么想到要拍农民工题材?

  杨:可以说我一直在关注着农民工,这个“流动群体”据说超过1亿。生活中这种人是多数,可是艺术上表现他们的题材却是少数,这是极不正常的。中国来来去去就几个皇帝,可是你看现在的影视作品,正说、反说、戏说……都拍滥了,这些古装戏不应该成为主流,我们更应该关注身边这些人。

  记:你拍电影也拍电视剧,现在很多人说要“抗韩”,你怎么看?

  杨:“抗”什么都是空话,没用,关键是把自己的东西做好。我的《家有九凤》在山东播出,同一时间有《大长今》,《家有九凤》的收视率就打败了《大长今》,证明拍百姓身边的人和事,还是很有市场的。

  记:倪萍这次没有获奖,你觉得遗憾吗?杨:她绝对是有实力拿奖的。东京电影节组委会一个权威人士看过《泥》片后跟我说:“这次东京电影节就是为倪萍而准备的。”能让他说这样的话,可见倪萍的分量有多重。可是,能否得奖往往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实力,二是运气。我认为倪萍缺的只是运气。金老太太80岁了,演得也真是好,评委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天平倾向了老太太这边,也是可以理解的。

  记:在《泥鳅也是鱼》之前,你已经和倪萍合作了两次,你觉得她有进步吗?

  杨:其实我和她有过五次合作。你说的“三次”,应该是电影《美丽的大脚》、电视剧《浪漫的事》,还有这部《泥鳅也是鱼》,其实新片《雪花那个飘》已经拍完,我还正与她合作电视剧《大浴女》,现正在拍摄当中。她的实力大家都很清楚,她也是个很努力的演员。至于评价,我想还是留给观众去评吧。

  记:担任评委的张艺谋有没有对你说过对这部片的看法?

  杨:他在东京是个大忙人,既是评委,他自己的《千里走单骑》也在参展。我们直到结果出来后的庆功酒会才见面,他对我说:亚洲,祝贺你,这部电影我非常喜欢。可没说两句他又被人拉走了。

  对票房“无能为力”

  记:《泥鳅也是鱼》什么时候能与观众见面?

  杨:我不知道,事情已经交给投资方和发行方来处理。我当然希望它能够快点与观众见面。

  记:你说过,《泥》靠海外版权已收回成本,你不关心票房———是真的不关心吗?

  杨:不是不关心,而是无能为力。你说得奖对票房是不是有帮助吧,我看也不一定。《美丽的大脚》在当年的金鸡节拿了多少奖!投资方也很高兴,觉得拿奖就是最大的宣传了,可是结果票房还是不行。电影跟电视不同,电视剧播出来,观众看了后有口碑,会互相讨论,第一集不行,第二集就行了,但电影不是这样,一整套宣传、策划是一门学问。《泥》片我不知道票房会怎样,媒体也是一个因素,现在媒体上有多少严肃的文艺批评?都是些花絮、花边、炒作……不是说炒作不好,而是要有一个合适的“度”。

  记:你有“平民导演”的称号,拍的是小人物,可是却与那些调子沉重压抑的“地下电影”不同,你怎么看“地下电影”?

  杨:许多“地下电影”其实是非常投机的行为。他们知道有的国家有些所谓“专项资金”,就跑去和人家说我能拍一部符合你们要求的电影,然后拿到钱就去拍。拍出来的东西,出发点是为了迎合外国人。所以我说那是一种投机行为,我自己不会去做。

  记:但有人说这是因为审查制度太严?

  杨:《泥鳅也是鱼》反映的是底层人物,审查也完全没有问题。中国现在的电影审查制度其实已经放得很开,如果现在谁还说审查太严,我说他是胡说八道。凡事都要一步一步来,我觉得事情在往好的方向走。
杨亚洲:在真实和艺术间找平衡(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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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杨亚洲(左)与倪萍五度合作

  CFP供图

  (晓健/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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