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3日,天津《今晚报》在一个不大显眼的位置登载了一条只有两行字的新闻,预告天津籍相声演员郭德刚将于11月5日在天津的中国大戏院举办相声专场。
没有人会预料到两天后,这场纪念相声祖师爷“穷不怕”的相声专场却迎来了千人爆棚的盛况。满满当当的一千多观众中,大约近四百人专程从北京赶来,其中包括京城文化及戏剧界名人黄纪苏、史航、袁鸿等,以及同样自掏腰包往返的京城各大媒体记者。另外一些
无票进场的相声爱好者,则不得不在天津街头闲逛打发时间,以等待散场归来的同伴们口述盛况。
这一场景似乎印证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古训,同时也揭开了近两年相声在京津两地剧场化生存的面纱。从20世纪30年代的撂地摊卖艺到进茶馆开“相声大会”,从新中国成立后的广播相声进千家万户和电视相声送图像入门,相声在中国走过了它的蒙昧之初和黄金年代,也经历了近年来的青黄不接和盛况不再。正当相声越来越成为“痒痒挠”和“催眠曲”的代名词时,或许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草根精神再度勃发,相声这一“生于民间、死于庙堂”的民间艺术,又重新走入茶肆剧院,以低廉的票价和火热的语言狂欢重建相声艺人与铁杆观众之间的观演关系。
如今,在天津经常性有相声专场演出的茶馆和剧场已经有六处之多,其中比较著名有荣吉大街的燕乐茶社和新华路上的名流茶馆,活跃其中的是尹笑声领衔的“天津众友相声艺术团”和以刘文部为台柱的“哈哈笑艺术团”,这些场馆的门票都仅为10元。在各路综艺演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北京,相声也开始重回观众视野。南城天桥剧场边的“天桥乐茶馆”,就是郭德刚和他的“德云社”伙伴们呼朋唤友的相声乐园,进驻天桥乐短短一年便已拥有了不少“钢丝”级的拥趸。东城区的周末相声俱乐部,也是近两年来极火爆的一个相声演出场所,能容纳四五百人的小剧场内一到周六晚上便座无虚席。和天桥乐茶馆一样,这两个场地的门票都是20元,这些似乎验证了媒体所测算的“中国演出门票合理价位应在18-48元之间”一说果然不虚。
关于如何振兴相声,已成为中国文化界多年讨论的话题,而“相声重回剧场”这一倡议,则似乎是英雄所见略同。
前行者可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中开始,海峡对岸的戏剧大师赖声川用《那一夜,我们说相声》等四部相声剧一路拯救了台湾相声,同时也给剧场界创下一段传奇;近年有俞宝林老先生和姜昆等都先后提出“相声重回剧场”。但说来容易做到难,剧场持续性演出受百姓消费能力的限制,门票价格不能过高,对那些行走于综艺晚会和电视屏幕之间的相声界大腕们而言,在区区数十元收入和成千上万的出场费之间相权衡,大部分稍有名气和“追求”的相声演员都很难选择真正地“走进剧场”并以此为业。愿意留在剧场当中的相声表演者,目前还只能是那些名气不太大或者是对相声这门艺术有极大热爱和激情的人。值得庆幸的是,总算有这样一批既非主流亦非大腕的相声艺人坚持了下来,在剧场这种无法蒙人的演出状态下经受了千百次的历练,并找到了他们的知音和属于他们的表演天地。
对于这一文化现象,电视媒体也予以了高度关注。
电视台的相声大赛能够让更多受众了解新人和喜欢相声无疑是件好事,但电视媒体的强势推动仍然离不开相声的生根创作。对于中国相声的出路而言,那些可能会“一夜成名”的青年选手们离开电视屏幕之后的选择和坚持,似乎远比一年一度的赛事更为关键。毕竟用兵只是一时,而养兵则需千日,物欲横流的今天,需要练好一身功夫才能真正发扬光大相声传统的年轻人,是选择为成为走穴捞钱、功成名就的主流大腕奋斗,还是甘当“穷不怕”的非主流、在剧场里练功夫培养观众,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难题。
水晶(北京剧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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