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奶爸
张恩超博客
亲爱的宝宝:
一个叫思特里克兰德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中产之家,一儿一女,过着井然有序的幸福生活。突然有一天,他抛弃了一切,跑到了巴黎去画画,在潦倒中度日,扑捉灵魂中隐秘的美。在他死后若干年,人们才发现,这是一个伟大的天才啊,他的画成了拍卖行和收藏家的宠儿。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讲的就是这么一个故事,故事的原型是画家高更。
我用了一个白天和大半个夜晚重读了它。
然后想起了一位10年前的朋友,我们都叫他洪哥。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月亮和六便士》的蛊惑,40岁那年,他丢掉了生意正好的饭店,和一起温馨生活了十数年的妻儿,从盖州跑到了沈阳,成了一名诗人。
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他把我拉到鲁迅雕像的下面,激动地给我朗诵欧阳江河的《玻璃工厂》:在到处都是玻璃的地方,玻璃已经不是它自己。他也经常读自己的诗,可惜的是,我已经一句也想不起来了。我能想起的只是他布满胡须的脸和朗诵诗歌时胡须上颤动的口水。有一段日子他身无分文,就借住在我和另一个朋友租住的狭小房间的过道里。
有一天深夜,我闻到了灰烬的味道,以为失了火。从屋子里出来,正看到洪哥焚烧以前的诗稿,“垃圾,全是垃圾。”
后来他就搬走了。再后来这个人就消失了。不知道是重归了以前的生活轨迹,还是在继续和身体内奋力挣扎的魔鬼搏斗。
《月亮和六便士》里,思特里克兰德解释他为什么抛妻别子去画画:我由不得自己。一个人要是跌进了水里,他游得好不好是无关紧要的,反正他得挣扎出去,不然就得淹死。
我也曾经问过洪哥为什么甘愿放弃富裕的生活和家庭去写什么诗呢?他给我的答案是:那些(我理解为婚姻、孩子、财富)都是落在生活手里的人质。我自己先撕票儿了。
阅读和回忆都不是我这封信的重点,我记录下这些只是为了给以下事件作一个铺垫。
从凌晨你睁开眼睛,就大便不断,到中午细细数来,正好六便。你妈妈对于频率变得如此密集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归咎于神秘主义。
你看的是什么书?
《月亮和六便士》。我老实答道。
我说呢,都这本书闹的。你还有没有其他带数字的书?
有,《九故事》。
那不行,那不把孩子拉脱水了。数字少点的。
《邮差总敲两次门》。
行,你明天就开始看那本吧。
面对落在生活手里的人质,我由不得自己。不管怎么样,我得选择先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