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和北京电视台引人注目的相声小品大赛即将开赛有关,最近京城媒体频频就相声现状及引发的思考展开讨论,《新京报》更是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论坛功能,连续一周内多种声音互现,引发热议不断。本来媒体上各家之言交汇不是什么坏事,但偏偏有人觉得这种“用语言关爱相声”的行动是在毁相声(见11月16日《新京报》),就未免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
相声和其他表演艺术一样,由观演双方构成,而观演双方的关系中必然会衍生出“评论”这一行为,这种行为很不幸又只能以口头话语或文字表达来进行。
我有幸领略过南城天桥乐茶馆、东城周末相声俱乐部和北京电视台相声大赛组委会中那些铁杆相声迷们对相声以及相声界的种种评论,这些评论绝不会比一些曲艺研究者和业内人士的专业水准低,他们周复一周、日复一日地亲赴现场聆听相声的热情也不可谓不真。既然是评论,则可能有褒有贬,还可能有些指指点点的建议,但若是这种“行为”都被视为是在毁相声,那相声的从业者或者那些以“相声关爱者”自居的人也太弱不禁风了。
本来我在前一篇拙作《非主流相声的剧场化生存》(见11月8日《新京报》)一文中,“非主流”一词是作为定语出现的,目的是为了介绍当今京津两地有那么一些不同于主流相声(指那些晚会相声、电视相声)的“非主流相声”在剧场当中顽强生存。
结果有人一看“非主流”这词就“乐出声了”(当然也可能是急了),认为这是在整体上把相声定义成了“非主流”。
还没明白就“乐了”的相声关爱者还搬出了一位已经过世的名人梁左,指出梁先生如果在世必然会继续为相声做贡献,也一定会赞同“用语言关爱相声”是在毁相声这一观点。在我看来,梁左先生在世时为相声所做的贡献无庸置疑,他若在世会继续贡献这一假设也合情合理,但他老人家是否会“陪绑”来附和某一观点就不能乱假设了。其实说到曾经为相声做过贡献的大师们,除梁左外,老舍、侯宝林等也当在其列,但我们不能在讨论相声当前问题的时候反过来责怪这个时代,好像是因为这个时代没有了老舍、侯宝林这样的大师出手相助,相声才不景气似的。我们大家也都该去争当这样的大师帮助和关爱相声,才算是真“帮忙”;若没这个能耐却又还要发些议论,那就不仅是在毁相声,简直就是欠了相声的了。活着的人没办法向下一代传递衣钵,却要幽怨地表态是因为没有人像上一代那样为自己创造传递衣钵的条件,这种推理模式让我不禁联想起相声《武训徒》当中责怪死去的爸爸没本事让自己赚钱娶媳妇生儿子传递遗产的段子。
要说相声近年来“景气”与否,本是个无需任何人来定义的事实。单看大家隔天见面时谈的是韩剧还是超女,议的是电影还是音乐,更或者是网络和歌剧,再问问相声在大众的娱乐和文艺观赏生活当中占多少百分比,结果便知。对于这样一个摆在桌面上的事实,许多对相声有着深厚感情的人当然不愿意看到。但不管愿不愿意,事实终归是事实。老舍、侯宝林这样的大师成就了相声曾经的庙堂地位,而受惠于此的相声后人们却又没有能力延续和发扬光大这种福报,这里面或许有社会和体制的责任,或许有大师缺席和群众关爱不够,但外因与内因相较,更重要的原因应该在相声界本身。知耻而后勇,男儿当自强,是相声界从业人员的责任,同样也是“关爱”相声和愿意关注相声的人们在行动之前所应清醒思考和认知的现实。大家一块来讨论原因、开药方、想办法,难道是坏心眼里故意冒毒药水吗?
其实,无论人们是用语言还是行动关爱相声或批评相声,都证明相声仍在受到大家的关注,等到有一天大家既不用语言也不用行动来关心相声的时候,恐怕无论关爱者们是拿梁左先生还是拿老舍大师来说事,都不管用了。
水晶(北京剧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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