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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此处查看其它图片本报记者 孙小宁
英国女作家伍尔芙“女人要有一间真正属于自己的房间”的说法,散见于各种女性文本,成为一代代女性追求个性独立完整的心声传递。但是一个巧妙的悖论又在于:当女性作家用自己卓绝的文字吸引来大家的视线时,又情不自禁地把阅读者的探究欲引发出来,于是一次次“闯”入她们内心的房间,衍生出的阅读之后的写作,在她们身后绵延不绝。洁尘的随笔集《提笔就老》(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就属于这类。她的身份是作家也是女性,所以目光不只落在打量书桌与文稿,而且会打量窗帘、
壁画以及一切可触到蛛丝马迹的隐秘角落。与其说她在解读她们的作品,不如说在感悟探究女人的命运与道路。
洁尘以颇具魅惑的电影专栏文字起家,常常让她的读者惊呼那些文字的暗地妖娆,她的趣味刁钻而小众,但其文字气息却可以美到服众———是令人窒息的深渊,也是绝顶绽开的花。这让她的作家同行也难免心生不平:她怎么可以这样表达?她都这样表达了我们还表达什么。她的与书有关的专栏,大多分布在《书城》、《南方周末》,而这本书的文字,大概可以看做后一种书写的结集,不是应时应景的规划性写作,而是读到欣悦处、得意处、悲伤莫名处,一种想要与人分享的冲动使然。因为历时十年,所以可以看到文字的从容修正与呼应。
说到从容,是因为洁尘选准的书写对象,都是一些颇具才情而命运不佳的女作家:茨维塔耶娃、杜拉斯、张爱玲、波伏瓦、萨冈,她们本身的高度足以令后来的书写者倾倒与臣服,爱入骨髓时最容易沉溺,为所爱的人辩解,文字里就多了一些怨天尤人、自说自话之气,归根结底,还是对自己命运的顾影自怜。但洁尘跳过了这一关,她只做传奇的旁观者,于是就有了抽身于外的冷静与从容。比如,她终于可以这样来写自己心仪的三毛与杜拉斯,“我知道了所谓作家的天真和幼稚这两个概念的区别,前者可以伴随读者一生,后者只能在一个阶段结识,错过了就一定错过了。三毛是一个幼稚的作家,一个细微的但让我终生感谢的作家,杜拉斯是可以让我一直读下去的,只要我拒绝中毒……”
拒绝中毒,或许得仰仗更极端的叛逆,或者必须依靠生命自身的历练。洁尘选择的是后者。在《哀伤的暴力倾向》中她这样说杜拉斯:“在渴望母爱几乎一生之后,却最终一无所获。因为这一点,我可以原谅杜拉斯所有的怪戾之气。最可怕的怀疑是对母爱的怀疑。有了这种怀疑,人生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垮掉,就像杜拉斯在她的生活和作品中所做的一切那样。”在《对岸之物与对岸之人》中她又这样说夏奈尔:我崇拜夏奈尔的一切,但,如果我想到她没有家,只有一个可以栖身的豪华房间,就滋味复杂。“在我的短见里,一个女人可以没有一切,但怎么着也得有个家啊。”
因为这些生命的历练与省悟,洁尘的文字可以说不再暗地妖娆,而是转为清爽、开阔、大气而通透。甚至设身处地为那些作家着想,对于这个闯入者也不会是太排斥的。因为虽然人生的尴尬与困顿被她一览无余,但她那些属于女人的话语毕竟与刻薄无关。说到底,还能感觉到一种深刻的理解,还有骨子里的心疼。
网络编辑: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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