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中国电影100年之到来,然后又眼睁睁看着它之离去。《新京报》的“中国电影百年”专版,也是眼睁睁看着它出到了最后一期。
是的,眼睁睁。时光的列车总是这样,不停地去赶下一站。
倒也没必要有太多的感伤。电影对于民生来说,断不是离了它就活不下去的东西;
关心它是不是“100年”的,毕竟是绝少数。
如果偏要说电影有可以被认作重要的地方,那可能就是它对时光的记录。而细想一想,这也正是电影最为了得之处。100年的中国电影,收藏着100年的与中国人有关的时光;它可以不理会时光列车是否要去赶下一站,它只是像容器一样,不自觉地完成着对一截又一截时光的储存。这可真是令人惊叹!
想到这一层,再回头看我们CCTV-6不久前制作的金鸡奖颁奖典礼,竟不免像李宗盛歌词中说的“自己为自己喝彩”起来。颁奖典礼中漂流瓶的环节,是第一次策划会上曹维先生出的点子。这个点子一直被保留下来,最终在典礼现场付诸实施。现在想来,那瓶子里装的岂止是电影人对百年中国电影的“心语星愿”,它盛进去的,分明是一截关乎到场的所有电影人“彼时彼刻”的时光。这层意思,与电影对时光的收藏不谋而合,说起来似乎也是“很电影”的。
说有史以来的中国电影收藏着100年的时光,其实也不甚确切。事实上,中国人拍的最初的一批影片,我们再也看不到了,而目前尚能看到的最早的一部国产故事片,也只是1922年拍摄的《劳工之爱情》。由于影片拷贝的失存,我们生生丢掉了本来可以供后人摩挲的10余年活的时光。这10余年时光,原本是留驻在被摄者的一颦一笑之间的,是活的;而现在,却不再活着了。这多少是一桩令人遗憾的事情。
《新京报》的“中国电影百年”专版,用一年多的时间谈论老电影,似乎也是一种提醒:老电影值得珍视,而即将变成老电影的新电影,也应该很好地保存。但中国电影第一个百年所留下的“时光丢失”的遗憾,是否不会再重演了呢?恐怕谁也不能打保票。
中国电影资料馆已经是保存电影最可靠的地方了,但很多旧拷贝的色彩和影像正在逐年减损;而即使是一些相对新的影片,比如1993摄制的《炮打双灯》,可能是因为片方没有给资料馆提供较好的保存版本,也已经难以达到电视台播出的要求了。那么,在若干年后,情况又会怎样呢?
据说,新的数字技术可以将损害严重的影片修复如初,但这需要昂贵的成本。但愿这一天不要等得太久。保存好电影,就可以让“过去的时光”活着,那该多好。
□陆弘石(电影频道节目中心主任助理,本报“中国电影百年”版学术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