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张洪量、郑智化、黄舒骏为人文歌手，这没有什么好争议的，即便他们的演唱会我不会觉得非看不可。但方便的话，我个人还是挺想看黄舒骏的。
但他们到北京北展剧场办演唱会，有人形容为走人文的穴（据11月24日《新京报》），我真觉得非常过分。
今时今日的所谓走穴，是出场费十万八万，带个助理和伴奏带就上体育馆去唱，不用花时间跟乐队排练，张嘴就唱那几首手本名曲，然后就收钱上飞机回家。整个工作态度与过程跟十年前二十年前相比，其实没有什么改变，只是那个穴头会比以前操作得更专业一点。
但像他们这样的创作歌手要开个人的演唱会，不管是在哪个华人市场，不管是不是当时得令，其实一直以来都很不容易，更何况是在事事要报批的内地。因为他们是小众歌手，拉不了巨额赞助也吸引不了几万人进体育馆，像北展这种几千座位已算是最好的出路。
但是，同样的一场演出，做给几千人看跟做给几万人看，在付出与回报的考虑上就有明显的分别了。
我不管他们来的目的是为了赚钱养老还是做唱片宣传，只要他们确是曾经给乐坛带来过一些精彩的作品，也是认认真真地来做一场纯粹的音乐会，我就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值得为人诟病的地方。难道只有那些有烟火特技时装表演的当红偶像才值得开演唱会吗？
在国外，多少上个世纪60年代、70年代、80年代…的英美过气歌手乐队至今还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出。在东京、大阪，每个星期你都能发现有几场这类型规模不大的演唱会在进行。为什么他们到亚洲一般只去日本演，因为日本有消费力强、爱听经典音乐的听众，不管他是十几岁还是几十岁。尽管表演者已经过气，尽管观众只有几千。
几年前我在东京三天内看了当红的Jewel和过气的RogerWaters，都是在两三千人的剧场演出。两场票房都是满满的，Jewel满座那是必然，但RogerWaters只是70年代初到80年代初最辉煌的四分之一PinkFloyd成员，他离开乐队都接近20年了。但是，同样是很简单的剧场演出，RogerWaters给观众的震撼远远大于Jewel.虽然他已经过气，但他的旧作品依然充满力量，依然是很多年轻摇滚乐迷视为必须温习的经典。
其实当红的去体育馆、过气的去剧场、新人去酒吧，各有各的市场不是挺好吗？我们现在不该嫌演唱会太多，而是嫌值得看的演唱会太少。就如不是嫌网络上的单曲太多，而是嫌值得买的专辑太少。
肯定有人会想，他们现在三个人分三场来做，总共就算是一万人看，也不如请他们一起到体育馆做一场一万人的拼盘演出，肯定赚钱的机会更高。如果你也是这样想，我也没什么话好说。我们周围就是太多这样会计算但不理解音乐和认真搞音乐的人。
不过，事实也是如此，很多当今流行歌星都能接受这种方式，为何前人文歌手就不能。
但正因为你们不干，所以我才愿意为你们进行辩护。
你们不是走一场人文的穴。
□刘卓辉（香港乐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