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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期三个月的首届深圳城市/建筑双年展正在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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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云集城市是为了生活。为了过上幸福的生活，他们聚集在了一起。”——亚里士多德

　　一群黑衣人，男男女女，在舞台上端坐、走动、跳跃、对话，说着《等待戈多》、《变形记》等的台词，表达着都市生活的变化和焦灼。台下的观众全神贯注，却仍如云里雾里。这就是孟京辉的新排舞台剧《城市变形记》。在深圳OCT当代艺术中心的大仓库里，这个舞台剧作为首届深圳城市/建筑双年展的开幕仪式，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和闪光灯。

　　深圳市政府此次采用了国际通用的独立策展人制度，邀请麻省理工学院建筑系主任张永和做策展人。张永和为这次双年展确定的主题是“城市，开门！”。

　　“深圳从25年前开始，就完全是以一个开放的姿态出现，无论在经济还是思想上的开放。开门正是这个含义。”张永和表示，随着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城市正成为越来越重要的话题，而建筑和其他设计正成为新兴的城市文化的一部分。“呈现一个完整的关于深圳、中国乃至世界的城市发展现象，让更多的人关心我们身边的城市，就是这个双年展的目的。”

　　“我的感觉是，这是一个上世纪50年代出生的人策划，给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人看的展览”，《建筑评论》杂志的主编方振宁表示，张永和组织的这次双年展是一个“带有娱乐因素”的展览活动，但效果出人意外的好。张永和将整个展览分为九个部分，包括购物城、大学城、城外城、城中村、城内城、电影城、美食城、电子城和娱乐城，展览的内容包括了图片、模型、纪录片、电影、舞台艺术等多种形式，而其中很多展览都具有互动性。

　　“张永和很聪明，他做的双年展采用了当代艺术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互动性和娱乐性。”台湾《艺术家》杂志的特约撰稿人黄茜芳告诉记者。观众在参观展览的时候，可以触摸模型和地图，可以踏在建筑师设置的模拟图和模拟地面上，可以钻到又黑又高的笼箱下，抬头感受城中村的密度，甚至可以在美食城购买三明治和可乐来填肚，尽管这也是城市艺术展示的一部分。

　　方振宁说，最初看到双年展内容方案时，他觉得太复杂了:“那么多内容，我在想能不能做专业一点的建筑展。”但在看到展览之后，他认为很不错，“这样的内容显然更有趣，做得很新鲜。”

　　在地面斑驳，头上布满管道的大仓库改建的OCT当代艺术中心里，张永和选择了80多个展示项目，包括来自北京、深圳、成都、上海、盐城、台湾等各个地方具有特殊价值的建筑设计和生活设计。一个细节可以说明他对这种特色的挑剔，比如他选择的台湾建筑师，一个是十多年在县镇实践自己的设计理想，另一个则是为乡村提供绿色环保的新建筑形式。

　　张永和一向关注中国建筑传统，这次他选择了一个德国建筑师在山东以传统四合院为原型建造的当代中国住宅，以及北京建筑师设计的表达老北京空间架构的中国建筑。如何让一个校园的规划与本来就有的小山融为一体的项目也体现了设计师的独具匠心。丰富多样的选择让人感觉到，张永和是在提供尽可能多的设计可能性，让人们打开思路，重新认识建筑和建筑师。

　　城市与人

　　陈老太和她的“城堡”

　　在40多年的时间里，陈佩君老太太几乎每天都要出门。她背一个很大的编织袋，到附近工业开发区的工地边缘，去捡那些被遗弃的木板、烂砖块、窗棂，满满一袋背回家。有时再买点水泥，然后一点一点地，堆砌她的堡垒。

　　这是一个真正的城堡。在深圳龙华一个小村子里，一个奇形怪状的建筑，有五层楼那么高，没有一根钢筋。全部是陈老太用砖、泥和木料，手工一点点建成的。就像燕子筑巢一样，陈老太的修筑行为，被建筑学家评论为:“个人化的实践回复了人类住房建造的原始意义”。

　　在深圳城市/建筑双年展的现场，讲述老太太“筑巢”故事的纪录片一遍遍地放着，吸引了大量的观众围观。陈老太的故事是作为双年展当中“普通市民参与城市”的部分被讲述的。此外，还有深圳市民董国良大胆设想将城市“架起来”，解决城市交通拥挤问题；还有市民陈宗浩20余年来拍摄的深圳城市的照片，印证这个城市的高速成长。

　　83岁的老太太的城堡是其中最令人好奇的一个。陈佩君是潮州人，年轻时长途步行到深圳，想偷渡香港未成，于是与龙华的当地村民结婚成家。从40岁开始，陈佩君就开始了对自己家的建造工程，并且直到去年因为身体不好才停下来，一造就是43年。

　　这个奇形怪状的城堡，因为被密密麻麻的绿色植物的藤蔓缠绕，因此从任何一个方向都无法看到城堡的全貌，植物很好地承担了排放雨水的功能。纪录片的拍摄者晃人从房子的内部结构分析，如果清除全部藤蔓，从外表看这城堡将是一个带柄的大肚子南瓜的形状。

　　城堡内仿佛迷宫。陈老太用木板、泥筑起又陡又窄的阶梯，旋转着通向楼上。每层都有垛口，两边分布数十个凹屋。不同的岔道通向不同的房间。陈老太在二楼的小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床。甚至在二楼她还修了一个空中花园，葡萄藤密密遮盖，几张石凳石桌可以乘凉。

　　信佛的陈老太没有文化，但是却懂得在城堡的角落、柱子等地方用泥塑出莲花的造型。甚至在第三层的墙上画了一幅壁画，上面写着佛家的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这些图案是从哪里学来的？老太太格格地笑了:“有图片可以看，我爱看那些奇怪的东西！”村里以这是危房的名义，几次要求老太太搬走拆迁，但老太太不愿意。“我一进新房子的门槛就走回头，空气没有这里好。”

　　整个城堡在外墙开了许多窗洞，但是没有安窗，绿色藤蔓遮盖着，晃人形容那就像一个“透明的巨大鸟巢”。

　　在建筑和房产早已产业化的时代，这样的最为原始和简单的手工搭建却让人看到了建筑最基本的含义。晃人断言:“老太太对于建筑材料性能的了解肯定强过大多数建筑专业的学生。”

　　10日，陈老太应邀到双年展的现场参加开幕式。站在自己城堡的展示图片面前，陈老太非常兴奋。现场有几位德国的建筑师被这怪楼图片吸引，找到陈老太通过翻译在现场聊起来，并打算到老太的住地去研究一下怪楼。

　　城市关注

　　城中村:除了拆，还能做什么？

　　在“城中村”专题展区的入口处，一个条幅写着“城中村只能被拆除吗？”这是城中村改造问题中所有研究者的一个出发点。他们在寻求用不同的眼光来看待城中村，寻找拆除之外的解决之道。

　　作为广州、深圳特有的建筑现象，城中村研究自然地作为这次深圳建筑双年展的一个重点。据悉，深圳目前特区内的城中村达到91个。

　　尽管城中村的密度是所有规划者痛恨的，但研究者仍试图用诗意的眼光来看待城中村，现场的一个条幅引用了亚里士多德的话:“人们云集城市是为了生活。为了过上幸福的生活，他们聚集在了一起。”

　　很多研究者务实地看到了城中村的存在对于城市的意义。研究者王军说，不得不承认，城市的经济发展有相当一部分是由城中村支撑的。这里提供低价的出租屋，容纳了大量廉价劳动力。如果有一天城中村消失，廉价劳动力离开城市，难以估算城市的经济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城中村研究的专题聚集了各个名牌大学的力量，包括

　　对于“是否只有拆除”的问题，大多数研究者的答案都是“否”。他们提供了各种各样的方案，核心是修复和改造，而不是彻底地拆掉重建。将城中村作为城市进程的特殊文化记忆保留下来。

　　麻省理工学院的研究报告中将城中村的特点归纳为“密度、多样性，活跃的城市生活和丰富的城市肌理”，与通常人们所持的城中村“脏、乱、差”的观点大相径庭。

　　同济大学建筑学院的师生提供了深圳大新村改造工程的方案，其核心思想是“保留和发展”，在不影响城中村肌理的基础上，再将城市的公共空间，如商业、休闲广场、公园等场所延伸到村里，逐步改变城中村仅仅居住的功能，增加办公、商业、娱乐等功能。

　　另一个“垂直村落”的构想，比较务实地考虑了城中村改造过程中居民的安置问题。原来每户城中村的村民拥有三层甚至更高的楼房，因此设计者设计了一个垂直面为10米×10米的高层建筑，架空在旧的城中村上。每户可以在这幢高楼中分得三层，大致等于现有居住面积。下面的旧村落则保持现状，作为城市的历史记忆和遗产。

　　明年3月，张永和还将在深圳组织一次关于城中村的专题研讨。对城中村的研究仍在继续。

　　专题撰文:本报记者田志凌

　　B08/B09版摄影:本报记者胡可

　　图:

　　陈老太的城堡里开了许多窗洞来透光。资料图片

　　城中村是广州、深圳等珠三角城市特有的建筑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