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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不同的方向看《千里走单骑》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12月26日00:51 东方早报

  责任编辑 何君

  继《英雄》和《十面埋伏》两部满受诟病、却票房大收的商业片后,张艺谋终于在上周祭出他号称“文艺回归”的新作———《千里走单骑》,这部打着“温情”旗号的电影,选择在硝烟弥漫的贺岁档上映,对票房的野心不在话下。高仓健的“催泪指数”须看了片子才知道,但对老谋子的回归买不买账,可以先看看三位影评人的说法。

  张艺谋在找北

  文 泰白

  《千里走单骑》(以下简称《千里》)在张艺谋的作品中当属中庸之作,但是在这个急功近利、不知所措的时代,影片隐隐然的平和却成为不可多得的一种从容。

  当然日方导演对《千里》一片整体面貌的贡献举足轻重,甚至可以说若不是降旗康男的节制,《千里》可能会不可控制地走向张艺谋式的喧闹和《一个都不能少》(1998年)之后沾染的滥情。降旗康男的简约和高仓健少言寡语、沉默隐忍的表演气息相通,影片中很多感人的力量也正是来自高仓健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与日本戏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张艺谋导演的中国戏却一不小心部分地流于恶俗。杨杨的奔跑追车显然属于败笔,一个异国老人和中国内地高原儿童的一夜温情不至于发展至这等燎原,高仓健的悲悯还属于人之常情,杨杨的一往情深则有悖常理,纯属导演手法的问题。在高仓健以录像艺术感动了行政机关后,插入的那个主管外事官员的脸部特写,对坐在大银幕前的广大观众的内心世界形成了一种不必要的僭越,亦属多余。

  在降旗康男和张艺谋之间,高仓健以他的高大、苍老把他们拥抱在了一起,日本的清冷和张艺谋世俗的浮华营造了一出柔情主义的大亚洲地图,在中日关系一再紧张的当下,张艺谋和降旗康男却给出了一个民间的相互谅宥、值得沟通的叙述。

  也正如张艺谋个人的导演阐述,这是一部关于沟通的电影。可是这种沟通在原始的、人类与生俱来的人性之外,呈现了当代世界沟通方式的繁杂和这种繁杂本身带来的误读及其生机勃勃的面貌。在这一点上降旗康男和张艺谋又体现了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高仓健的父权多年得不到实现,孤独、苍老,最后却以录像的方式冰释了父子之间长久的“冷战”。高仓健和降旗康男属于1930年代出生,这一代日本人少年时代经历了战争的幻灭,战后刻苦隐忍为日本的经济腾飞默默付出、全民储蓄,可是在1990年代之后,这代人却成为社会的多余人。在电影中,降旗康男语焉不详的交代也正好把这种孤独引向另一条道路,就是他们和战后出生的下一代之间、和美国价值观念剥削下成长的一代之间的巨大鸿沟。所以在一部跨国籍的、中日合作的电影中,国家关系掠过微妙的地缘政治格局,以一种简单的、想象的方式表达了民间的善意,因为他们都在傩戏的面具之下发现了一张中国云南地方的脸,发现了一种沟通的期待。

  而在张艺谋的处理下,李加民和他那个私生子之间的关系更为意味深长,杨杨对这个突然要来临的父亲不愿予以理会,他更愿意回到自己无父无母的状态,但是对这个他乡的老人却多了一分依恋。李加民的父权得不到现实的实施,他只好在一幅幅照片之间痛哭流涕,此刻唱起《千里走单骑》更是语义纠缠。

  高仓健父子关系从冷战走向冰释却以儿子的死亡作结,李加民父子关系从发现到继续放逐,两种不同的结局一个冰冷一个现世,一方指向高仓健一代的茫然,一方指向当代中国基本的现实。虽然张艺谋对现实的描述体现了一种浮世绘式的现世狂欢和体谅,不够深刻,但是这至少是《一个都不能少》之后张艺谋给自己搭建的回旋平台。

  一个有点找不着北的人在北的方向投下了一块暧昧的阴影。

  黔驴应当闭嘴

  文 杨波

  对自我救赎的放弃、内心里听之任之的不安、水泥般凝滞的欲望与痛苦,以及对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人的陌生,这些在小说集《都柏林人》中被暗示的人类社会症状,乔伊斯称之为“麻痹”———那么,在这一点上,我并不认为今天的中国与一百年前的爱尔兰有什么不同。于是,像《千里走单骑》这样苍白干瘪的电影可以令我们流泪,这当然不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

  至少与《无极》相比,张艺谋的这部新片并不张扬;他也反复说拍它是为了了结自己多年来的一个心愿、与青年时的偶像高仓健合作云云;再加上《十面埋伏》活该遭受的如潮恶评———仍无法卸去对张艺谋的迷信的观众们隐约觉得,这一次,他应更多是在完成一件私人性质的人文作品,而不是好大喜功的商业巨制,基于他早期电影中对人心细腻深刻的描述,我们或可再有机会体味久违了的“张艺谋风格”。但看过电影后,终于明白:浪子若可回头,为何金都不换。

  理想地说,艺术家创作时的底线是:他仅是在表达自我,并彻底摈弃了思忖这作品将得到别人如何评价的杂念。一切商业艺术当然皆是位于这条底线之下的———然而,市场高于艺术的原则,在这里并不适于作为可以蔑视《千里走单骑》的首要原因,至多借此对影片里那台电使不尽的索尼相机表示艳羡罢了。

  既是商业电影,张艺谋再次对观众们掀起了裙摆,露出了滥情二字。有人说这部电影过于煽情,无疑过誉———煽情也分真诚的与为煽而煽两种,后者即是滥情的准确解释。琼瑶剧集、《我的兄弟姐妹》,还有这部《千里走单骑》,皆为滥情极品。它们无论手段,只要逼出观者的眼泪,那就你好我好、皆大欢喜。

  滥情戏中的人物感情因过于浓烈而显得虚伪,如高仓健离去时小男孩恋恋不舍地追车,以及男导游被高仓健感动而退回导游费两段都显得太过了,这与少数民族人民的质朴程度没一点关系,而是智商问题。片中作为主线的父子情干净得像初恋一般,结怨与解怨比孩童们玩耍的过家家还要轻率,很难想象,高仓健是如何入戏于这种单一枯燥的情感,并不禁令人失笑地端出那种酷如化石般的阳刚表情。

  当电影行进到高仓健已得到儿子原谅却仍坚持要留在云南拍傩戏时,我曾对剧情产生过一丝幻想———儿子说不准哪天就会死掉,并说明拍傩戏并非如何重要的前提下,父亲为何死活不回日本?若不是他脑子坏掉了,那就是这个固执的老男人在完成自己姑妄认为是的儿子遗愿时,已将这个事看作某个比看儿子最后一眼更为重要的东西,成为了他成全自己的一个符号、一种象征。若剧情这样走,角色或许会复杂丰富一点———但电影并非这样,什么人的脑子确实坏掉了。

  一部好的商业片不应该让观众轻易嗅出它从传送带上留下来的机油味,《千里走单骑》则不然。在那些不指人心,却考验消化系统的滥情桥段之外,刻意逢迎的商业伎俩还有很多,譬如滇西景色、少数民族风情,以及那些用小孩大便、犯人跳扭腰舞等场面支撑起来的蹩脚幽默等等,特别是剧情里一步一个生硬的小转折或小高潮———这也确是此片编剧、曾为《康熙微服私访》写本子的邹静之在行之处。

  干脆些讲,《千里走单骑》就是一部你听不到它胸膛内传出任何跳动之声的电影,因为制造他的人再也不是那位在高粱丛里黑硬干瘦的创造者,而是一位被光环箍坏了脑子的文化投机者。从《英雄》、《十面埋伏》再到这一部,张艺谋在上世纪掉进水里的人文气质,终于消失得连一丝涟漪都不剩了。

  温情无过,但泪水不能太廉价

  文 孙孟晋

  高仓健,可以被视为一尊男性力量的雕像。在这样一个情感世界非常脆弱的时代,这尊雕像在温情的鼓励下,化成了一片水。

  在银幕上再次目睹这个正在衰老的男人的身躯,也感受到另一个男人的无力。也许,1978年在中国放映《追捕》已是一桩电影事件,当《千里走单骑》的单骑还未走出的时候,我就想起了矢村警长的经典台词,但脑海里响起的却是两位中国电影大师的名字:“凯歌不是跳下去了吗?艺谋也跳下去了。”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因为想象大师堕落而深感不安。还好,张艺谋扎实的艺术功力让我超乎想象地体味到人间温暖,脑海里迅速闪回了另一个镜头:张大师并没有堕落得很深,他在悬崖边上正紧抓着一棵艺术的树。

  人,最难违抗的是时间。当高仓健在津轻海峡被磨砺过的背影开始虚弱的时候,当那标志性的坚毅嘴角开始蠕动的时候,我们不无感伤地唏嘘:高,他苍老地健在着。谁也没想到,这个名字变成了这层意思。张艺谋,让高仓健在年华老去的时候挤出了一颗泪水,这颗泪水意义重大,它令硬汉的分析坐标里多了更多的柔情,也完成了一个中国中年人深埋已久的寻父情结。

  其实,70高龄的高仓健已经面目全非,和那个伟岸的男人不可同日而语,如果只是圆一个偶像梦想,就有点残酷。别说那身矫健的动作,就连浓眉下方的黄豆眼也耷拉成三角状,要炯炯有神是妄想了。整个电影里的那个父亲,一直以祈求和顽固双重的角力影响着他个人世界以外的人们。他的形象是慈爱和可怜兼有的,慈爱满足了张艺谋一生的缺憾,可怜让观众容易释放“世上只有父母好”的泪腺。张为什么要拍这样一部父子“冷战”瓦解的电影?绝对不只是满足和偶像合作一把的愿望,他把理想化的父辈拉入他内心那座父亲空缺的城堡,进行一次超时空的对话。所以,千里只是一个虚数,表面连接着两个国家的两个地方,实则连接着天堂与人间。有一个事实,张曾经述说过身为国民党军官的父亲离世时,他人在海外,而他们平时是相对无言的。我们大可夸奖张艺谋的这次真情回归,我们也不该去分析这里面究竟是偿还,还是索取,因为当高仓健的身影开始摇晃,我们便那样轻易地相信了单骑背后的善良。

  善良在《千里走单骑》一片里大写成一群人的集体共勉,张艺谋回到他熟悉的环境———纯朴与落后的乡镇。我们看到了既体现乡俗又体现痼疾的百家饭,看到了羁绊丛生的思维方式,看到了依然在农业社会的节奏里缓行的社会结构,但这一切在一个“单”字的注目中,整齐地倒向人性。有人注意到了《千里走单骑》风景明信片的特点,这根本不重要,包括张艺谋想迎给老外的是怎样一张脸。

  在《一个都不能少》一片中已少得可怜的对立因素,到了《千里走单骑》,竟然全部烟消云散。张艺谋为全社会准备了一只巨大的泪缸,他惟恐泪缸的无限而泪水的有限,而在最后近半小时的时间里,穷尽煽情之能事,尤其在笛声轻哀的渲染下,越洋“遗书”的朗读句句揪心揪肺。乍一看,在一个家庭伦理乃至社会道德面临丧失的世界,《千里走单骑》有强心针的疗效,但我以为张艺谋走的是他个人的单骑,他太需要倾诉了,他的倾诉是大调的,有赤子之心高高挂的意思。

  高仓健身上的某种气质一定是张艺谋生活中很熟悉的,那个不苟言笑的人突然讲了一生最多的话。为此你不得不暗生赞许,眼看着张艺谋和父亲的二人对话演变成一场爱意大合唱。对于这样一部外延意义无限蔓延,蔓延到人类亲情的作品,我们只能降低艺术的鼻子,让我们的嗅觉变得婆婆妈妈一点。因为张艺谋作为一个步入知天命的普通人,他升华得很辉煌;但作为一个大导演,我们就算降低要求,他还是平庸得很醒目。是选择普通人?还是选择大导演?张艺谋给出了一份令多数人满意的答案。这就是,人生才是最好的艺术。

  就让他这样回归吧,从《红高梁》的野合的肆意,到《十面埋伏》的神交的肆意;从《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文化阴暗面的悬挂,到《千里走单骑》的人性光明面的悬挂。张艺谋早就在消解现实残酷的对立,而孤身走向乌托邦式的美好融合。一个人的紧张神经在成就感面前松弛了,直到找来身体松弛的老人,完成一部松弛的爱的宣言。只是这个人摆脱不了可贵的“土”的一面,他的交响曲式的手笔,早那么两三百年会不朽的。

  人文情怀转化为人间亲情,异类狂醉转化为主流哭泪,我们俨然触摸到了一个内心阴转晴的张艺谋。怀念与歉疚,是人世无法愈合的痛。当张艺谋的痛觉飘向大众,成为集体化的表白,我们只能委婉批评一句:抒情不等于煽情,倾述不宜于示众。

  发现,高仓健那尊雕像没有融化成水,而是泪水。并且有点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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