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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书始终为我们敲着丧钟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12月27日10:37 南方都市报

  藏书随想

  □张晓舟

  每一个好书并多多少少藏书的人环顾自家四壁的书,都难免直面一个残酷的问题;我死后,这些书会流到哪去?

  我尚未下崽,并且也难以确定今后是否有崽,所以暂时谈不上后代继承光荣革命传统的问题,即使有崽,我也不能确定人家小孩是否对我这些书有兴趣——没准只是礼节性地象征性的继承这些书,就像礼节性象征性地保存我的骨灰,问题是,一点骨灰只需占用几平方寸,这么多书——天呐,别忘了还有CD!磁带!DVD!——还不得侵吞一大套房子?

  捐给国家图书馆如何?巴金所捐的书的下场大家都看到了,再说我想捐人家都嫌我不够格,那捐给南方日报图书馆如何?问题是我有些旧书就是南方日报图书室清理时买回来的,物归原主徒增垃圾?高价卖给胡文辉或凌越如何?问题是他们会活得比我长吗?

  最近在广州的好几个旧书店(比如石牌的“两脚橱”)大量涌现一个叫“马文通”的人的藏书,基本上是文史哲,凌越、哈建和我都各买了好几本。字迹漂亮:马文通。这个让人想到《马氏文通》的诗意名字令人浮想联翩,我估计这可能是一位刚刚过世的老文人或老教授,(假如我们猜错了请马先生原谅)我也见过有某个人的大批书晾在旧书店,全是80年代出的文史哲,大约可猜是某个幡然醒悟的弃文从商者终于认识到读书无用毅然斩断慧根,羞于再存留自个儿青年期的物证劣迹,但马文通的这批书从50年代跨至80年代,可推断是位颇具品格的老派读书人,他购书的时段正好是中国当代劫难史,或许,这些书几十年没被抄家抄走,历劫犹存,但在主人撒手尘寰之后也只好流落人间,寻找它们各自的新的主人……或许藏书最好的命运还是这样撒向陌生的人间陌生的人。

  我父亲已经七十,现在我喜欢托人带几本他的藏书给我。有时我翻开某一本书齿斑斑的《鲁迅全集》,看着扉页上那个武汉大学中文系学生意气风发的签名以及日期:1955年某月某日,不禁会想:哦,反右的风暴尚在远方,但胡风快遭殃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的旧书癖不可救药,我多次梦见旧书店,甚至梦见自己在店里大肆偷掠。同一本书当然喜旧弃新,比如《光荣与梦想》,当年是在大学图书馆借阅,90年代这四册书再版过一次,去年又隆重再版,变成上下两部。但在成都淘到80年代初版之后,我立马把新版折价卖掉,我更习惯的,还是那80年代泛黄的劣质纸张。我有时会买那种一翻即溃的烂旧之书,怀着某种考古般的激情——不只是怀旧,是对这本书所承载的历史的惊奇。一本书假如干干净净,反倒像老处女一般可悲。我恰恰喜欢旧书有旧的样子,品相当然好一点为佳,但假如那书被翻得有点旧、里头不单有原主的签名、购买日期,还有划杠乃至评注,不也挺好吗?

  我在伦敦那条著名的书店街一个始于19世纪的旧书店买过几本诗集,一本是菲利浦·拉金(Philip-Larkin)的《WhitsunWeddings》,扉页署:AnnBanett,68。我在1968那个革命和造反的年份,Ann还有心读拉金冷静酷极的诗;一本是T.S.艾略特的《诗选1909-1935》,扉页上写:ToHilary,fromFlemmiewithLove,Xmas1941,是的,在1941年圣诞节,在纳粹的轰炸中,还有一个哥们读着艾略特的普鲁弗洛克的情歌——那是一战时写的,他在圣诞节的防空洞将这本诗集送给希拉里,可惜他不叫比尔·克林顿,所以我们不能确定他最后到底利用艾略特泡到那个妞没有。弗莱明和希拉里,你们现在还活着吗?

  还有一本是叶芝的诗选,出版于1920年,扉页写:ToMadelinewithmuchlovefromNannie,Ocb7th/21,1921年!我翻到第128页,那里黑色镶金般地写着“Whenyouareold……”

  当你老了,睡思昏沉,靠着炉火,请取下这本书……

  ◎张晓舟,本报评论员,现居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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