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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道上的狼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12月28日11:45 黑龙江日报

  张鹰

  我童年生活过的小村,坐落在大草甸子深处。方圆几十里都荒无人烟,除了村东有几十垧可共村里人耕种的一片熟地外,其它三面都是大片大片的青皮柳,大片大片的蒿草塘。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在这荒草漫天的洼地里显得枯燥而孤寂。惟一可以与外面联系和能带来希望的是从村里延伸出去的,那条弯弯曲曲的通向遥远村镇的荒道。那道像一条小蛇,诡秘
而顽皮地掩藏在漫漫荒草中。然而就在这条荒道上不单单有来自远方的客人和客人带来的希望,还有令人感到非常刺激的人与狼演绎出的故事。那荒道上曾迷漫着令人心悸的血腥味,那惊魂慑魄的人与狼的共舞,使小村有过颤栗的历史。

  那时,村子里的孩子谁也不敢一个人出去到村外去玩。因为在那柳毛丛和蒿草塘里随时都会钻出一匹狼来。狼和村子里养的大黄狗大小差不多,但是狼的嘴大,尾巴粗。两只耳朵像两片铧子尖儿直挺挺地支楞在毛蕻蕻的大脑袋上。那两个野性的眼睛总是闪着莹绿色的光。它们都是三五成群,有时可达三四十只成群出现在大甸子上。但是最可怕的是孤狼,那大多是母狼。母狼最凶狠,最可怕,在它下崽子的时候,不光对单身的牲畜,就是对大牲畜都最具有杀伤力。见到了羊,牛犊,马驹子,大肥猪更会毫不客气地叼走,拖回窝里,去喂它的崽子。

  所以村子里的羊倌儿、马倌儿都背着上了锈的老洋炮,防备着狼的侵袭。

  难忘的是我曾亲自与狼有过一次近距离的接触。那是严寒的冬季。我们那儿的冬天是雪的世界。收拾过的庄稼地被雪一盖,分不清垄沟垄台,那大片的柳丛和蒿塘分布在雪野上,像腾起的模糊不清的烟雾。于是在那树丛和蒿塘间的雪地上便留下许多野兽的足迹,出现最多的要数野兔,它们有规则地踩出一条条光光的小道,那小道有如磁铁般吸引着我们这些半大小子,要想法去那里捕捉它们。

  一天邻居关大哥用细铁丝做好二十盘兔套,约我到柳丛和蒿塘里去布阵。真的很好玩儿,那无际的雪原在夕阳下闪着清冷的寒光。那被小兔踩出的一溜有如花骨朵般的小脚印的路,在光秃秃的柳丛和蒿塘里时隐时现。我俩把看上去极为简单,其实充满杀机的细铁丝做成的兔套一路一路的摆布完,太阳还没落到西边大雪岗子的后面。我们刚要走出蒿塘,关大哥发现了什么,使劲地拉了我一把。我一愣,刚要问他为什么,他便一下把我按到雪地上,他也趴在我的身边,这一切是那么迅速,迅速得叫人反应不过来。我趴在扎骨实凉的雪地上问:大哥怎么啦?

  狼!他声音有些发抖。

  我觉得头皮刷的一下,浑身有些发抖。蒿塘外风飒飒地吹过来,不远处有什么踩得雪地发出“嚓嚓”地响声。我怯怯地透过那蒿秆子的缝隙望去,见对面那空旷的雪野上像一群大灰狗慢慢地走着,有几只大个的不时站住朝这里望望,其中有四五只低着头在雪地上嗅着朝这边走来。我细一数一共有三十多只,我的妈呀,我浑身一下子就更加剧烈地哆嗦起来,我简直要哭出声。

  我听到关大哥的牙也打着响。突然他迅速地扒开雪地薅那下面的毛草,也示意我薅,不一会儿我们俩就薅了蓬蓬松松的一堆,他在一眨眼间又把套在上身的青布褂子脱下来,从里面找出一盒火柴。嚓地点着毛草和那褂子,这是一瞬间的事,那毛草和衣服着成一团红火,在空旷的雪野上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于是关大哥随着升腾起的火焰,“嗷”地随着喊声往起一跳,那声音在这雪野上好雄浑好嘹亮好壮胆。这是对那一群野兽所造成的恐怖气氛的挑战。我稍一愣也跟着跳起来,“嗷,嗷”地大喊。刹那间,迎着夕阳的余辉,我看到那些吓人的狼,有如惊弓之兔,溃不成阵。一个比一个跑的快,在大野地上腾起一片雪雾,转瞬就消失在雪岗子的那一边……

  不过那几年,群狼或是孤狼都是活动在大甸子上,猎取那些兔子,黄羊,偶尔袭击大甸子上的羊群,马群里的小马驹儿,从不到村子里来捣乱。

  可是有一年在大豆摇铃,高粱晒红米的初秋时节,村子里的人们发现,每到夜晚总会从村外传来凄厉而令人发怵的狼的嚎叫。后来竟发现有一只狼在夜里肆无忌惮地进村了。因为村里每一家都养着一两条狗,这个家伙一接近村口,或靠近哪一家的院子,有一条狗开始叫,村里其它的狗就会跟着叫成一锅粥似的。

  那是一个早上,村西的纪老四家刚刚把圈里的两头猪放出来,想清理一下猪圈。谁知其中一头一百五十多斤的小肥猪撒着欢,沿着荒道跑进了一片蒿塘,没过多大一会儿,便传来那猪的凄厉的嚎叫,那声音凄凉哀长。

  在院子里玩的我们几个吓得跑进屋,站到窗台上伸长脖子往村外张望。大人们喊叫着跑过去。邻院的关大哥骑上马,提上他爹关大胡子的一杆锈蚀斑斑的老洋炮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兵向村外冲去。

  村子里一片骚动,在家的大人们都随手拿着棍棒,朝那方向追去。我听到那猪的哀嚎声渐渐的向西南而去,并且越来越小。人们呐喊着追过去。村里留下一片寂静,寂静得有些可怕,怕有狼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再窜出来。

  好大一阵像过年时人们放的二踢脚那个动静“嗵”地一声,准是关大哥那杆陈旧的老洋炮发出的叹息声。一顿饭的工夫,人们叫骂着回来了。关大哥的马上驮着那头被狼掏没了下水,一个空壳的死猪,四嫂抹着痛惜的泪,本来养的准备过年的大肥猪被狼给吃了一半。纪老四破口大骂的不是狼,是住在村西头的王三麻子:这个王八蛋,放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捅什么狼窝啊,你可坑透人啦!

  这时人们才知道是三麻子惹的祸,他放马时发现了狼窝,就大着胆掏回个狼崽。准备当狗养。这回全村都知道那老狼总来闹是咋回事了。大伙都劝三麻子把狼崽放了。三麻子不干,还拍着胸脯说:你们等着,我非把那个狼窝端了,把那匹老狼也整住。咱村就安宁了。

  可是没等三麻子整住那母狼,村里却出了大事。那是一个傍近中午的一天,在地里正埋头帮母亲摘秋豆角的小香,听到被她领来的大黑狗在旁边的地里传出发怒的哼叽声,她以为是与别的狗咬架,便吆呵了一声,可是转瞬黑狗发出的声音是哀嚎,接着就没了动静。小香起身过去一看,大黑狗早已长拖拖地躺在那一动不动了。一匹满嘴是血的大灰狼瞪着绿莹莹的眼睛朝她看着哪,她吓得愣住了,还没等她回过神,大灰狼就朝她扑来,她“吗呀”地一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天她母亲追着那狼,哭着,喊着。多亏马倌儿,羊倌儿晌午赶牲口回来饮水,在那条荒道上碰见拖着小香的老母狼吃力而又惶惶地跑着。但他们不敢用洋炮打,怕再伤了小香。只能骑马追截。那母狼终于架不住人的威逼和恐吓,丢下小香逃走了。从此小香脖腔骨上留下一溜紫疤。人们也都再不管她叫小香了,都叫她狼剩。这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那一场人与狼的较量,是人挑起的祸端。最终那头疯狂的母狼被三麻子和纪老四他们几个打住了。可村子里除了小香遭了厄运外还伤损了五六头大牲畜。有时想起这些事来觉得并非遥远,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后来,在初级合作社时,政府从山东调来了一大批移民,在那大荒甸子上建了不少新村,开了大片大片的荒地,那片大荒甸子越来越小了,那柳毛丛和蒿草也长不高了。再后来那蒿和草自然也就渐渐的没了。狼渐渐的消失了,野鸡、黄羊也不见了,更不见了那能踩出小道的兔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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