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源
幽暗的环型大厅内,所有宾客不论男女都套着式样统一的浴衣。———人满为患的精神病院。震耳欲聋的音乐仿佛横冲直撞的火车头。身穿粉红色护士装的姑娘走来走去,不时跪在某人的座位前,打开一盏小台灯,为阔绰的精神病人按摩其苍白而肥大的脚板。充斥了五光十色的烟雾的舞台仿佛频频闪动的西洋景,敬业的跳踢腿舞的性感女郎、藉藉无名的
三下乡的歌手、变换十几种姿势演奏小提琴的瘦猴王子、千斤顶般内力浑厚的杂耍姐妹花、讲老套黄色笑话的东北二人转以及吞火的玻利尼西亚人纷纷登场。
身材高大的圣诞老人出现了,先是分发各种可爱的小饰物,然后拖着大包袱跑进后台,重新出来时已换了一身挺拔的黑西装。哦,他是主持人,他是客串的,他有一把好嗓子,他唱起那首鼓励下岗职工再就业的歌曲。“大不了从头再来……”他自强不息的豪迈气概有如外交部发言人,在这宫殿般金壁辉煌的会馆里,与先前的“五星红旗,你是我的骄傲……”和“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遥相呼应。
抽奖的高潮过去后,疲惫接踵而来,无聊开始清算其账目。我们就像在布尔加科夫的《魔障》里乱窜。穿过澡堂(议论国是的罗马贵族与卖淫的巴比伦妓女都曾在此逗留),可以看见那个大胖子还在热水中浸泡,他越泡越白,越泡越大,背上文着一条扭来扭去的肥龙,好像已经死了。
楼上仍有无数张嘴,打着平静的饱嗝,等待着下一轮鱼虾蟹的填塞……
外头很冷,感觉很利索。已是深夜。时速100公里的汽车穿过两排橙色路灯所开拓的光之隧道,以“哗……哗……”的抒情节奏催眠了这座广袤无边的都市。
一个恋爱的人望着窗外零下7℃的空气会有如此感慨:
(栩/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