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 叶叶 女24岁
记录安洁
迷失
他一直亲昵地称我“小情人”，这个称呼应该说很到位。
我小他10岁，所以够“小”。
他有妻子，可是他却爱我。我呢？当然爱他。我与他相爱，却永不会步入婚姻的殿堂，所以我们绝对符合“情人”两字。做他的情人，我心甘情愿，但也有一点羞耻之心。
认识他是两年前的事了，他的英挺稳重和我的美丽善良，让我们彼此都迷失了，风花雪月，对酒当歌，一段如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往往越美好的东西其实总是隐藏着极其丑陋的一面。很快，丑陋的事实出来了，像无数个俗套的剧情一样，他是个有家室的男人。我理智地知道我应该退出了，然而这对于一个涉世不深又迷失在爱情中的小女孩来说真的很难。我记不得多少个夜里失眠，记不清多少个夜里独自呆坐到天亮，记不清多少个夜里哭肿了眼睛。
也许我上辈子是坏人，注定了我这辈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放不下我，他说他无法忘记我。我连阻止自己对他的感情都是那么的艰难，又还有什么力气去拒绝他对我的爱呢？我迷失在自己建造的花园里，不能自拔。
守候
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生命不属于我，他的生活更不属于我。
白天，我让繁重的工作把自己埋藏，一头扎进去，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这样就可以不想他，想他，是一种痛苦。间或，收到他的电话，“宝贝，想你了”，“宝贝，中午等你”，“宝贝，明天给你个惊喜”，情谊浓浓。间或，收到他的短信，“你是灵，我是魂。你是云，我是雨。你是鱼，我是水。”
我沉溺在他的爱里。纵然我知道也许这个男人称呼身边的女孩都为“宝贝”。
他给我的温柔，给我的美丽，让我再次陷入幻觉，以为我在他的生命里。于是，我开始计算，一天24小时中，他到底有多少小时可以属于我。算来算去，发现，少得可怜。
上午，他告诉我让我中午等他。11点半，他来电话：“宝贝，中午有饭局，不能陪你了。”声音里满是歉意。
我笑笑回答：“我不介意坐你旁边还有别人。我可以静静地陪你吃饭，只要有你。”心中有些悲愤。
“可是别人会介意，我会介意，我怎么向别人介绍你？”他有些急。我悲哀地说：“明白，我只是你的地下情人。”他没有勇气把我昭之于众。“那晚上陪你，真的很想你，真的很想与你在一起。”他无奈。我笑着：“明白，你不用解释，再解释就没意思了。”
他叹气，再次表示无奈，把压力抛给电话。
我还是笑：“别叹气，如果累了，就休息。我从来不勉强你存在，我的生活里不需要你的勉强。没感觉了，我们就放手。”
“你真是偏激得可以。别生气了，是真的很忙。”“无所谓，”
我耸耸肩，“就这样吧，再见。”我果断挂掉电话，我不想听无休止的歉意与解释，破坏我的情绪。
晚上？我在想晚上，晚上他说来，那么是几点呢？6点？7点？还是8点？
晚上6点，他再次来电话：“宝贝，女儿晚上没人接，把女儿接了送外婆家，再去陪你。”
我哈哈大笑。
他问：“笑什么？”
我回答：“没什么。我笑自己傻，傻到认为你真的可以来陪我。笑自己痴，笑自己狂。”我不停地笑，直到把眼泪笑出来。
晚上9点。
他终于敲门。犹豫是不是让他进来。盼他，等他，他终于来了。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再为他打开门，门在我的双重意识下被打开，望着门外的他，我的心在抖，有些激动。突然间，我明白了，我不能离开他，最起码现在我不能没有他。他还在我的心里，没有凋落。
我扑向他，想此刻是永远。他拥住我，很久很久。
空气中无论飘洒的是什么，或悲伤，或愉悦，或无奈……我都全力承受。我可以在这样的爱里，醉死，碎掉，却不能离开。晚上11点，他起身，回家，去守护妻子与女儿。
我独自拥抱黑夜。晚上12点以后，他永远不会属于我。
生活
早晨起来买早点，路上，那些好事之徒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好话，从他们的可笑表情，以我的聪明，当然可以猜得到。我满怀恶意，对他们报以微笑。
看到我的微笑，他们像看到蛇蝎，有些惊愕，看样子想跑，却又不好意思不顾全“礼貌”，只好对我还以微笑。他们的微笑，让我恶心。
我已经习惯了人们对我蔑视的微笑，因为我是“情人”，所以只配得到这样的微笑。
我爱他，有错吗？我甘心做他的小情人，有错吗？我付出爱，得到他的爱，有错吗？我隐身，在他身后，不去触痛他的婚姻，不去招惹他的妻子，有错吗？我做我的情人，我喜欢做情人，关这些好事之人什么？
我想了又想，搞不明白这些人的心态。
最后我决定，继续做他的小情人。随世人怎么说，怎么想，我只做我喜欢的事情。我知道，我现在正爱他，那么我会随着自己的感觉走，继续在他身边，继续爱他。至于什么时间离开他，那要等到，我不再爱他。
我知道，唾沫可以淹死人。但是，请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不会被淹死，我游泳的技术好得很。我要快活地活着，我要活得比谁都滋润。
现实
我又开始恶心了，早晨起来还没吃东西，就恶心。喝了点牛奶，也全吐了。最近一直感觉乏力，经常呕吐。我病了吗？镜子里的我，有些松散，不似以前精神。
他扶住呕吐的我，眼神竟然有些害怕。“怕我得病吗？”我笑笑，安慰他，“我身体特棒，别为我担心。”他摇头，然后又摇头，有点神经质，有点不知所措。我大笑他胆子小，“这些算什么，以前我拉肚子，发烧39度，每天跑厕所十几次，没吃药就好了。”
他跟着我呆笑，然后又摇头，吞吞吐吐地说：“别是怀孕了吧。月经正常吗？”
我的笑声戛然而止，喉咙里发出一声很刺耳的声音。脑袋轰然一响，才想起上个月根本没来月经。没来月经，怀孕应该呕吐，这个我真没经验。我斜眼看着他，想起他应该有经验，问：“当初你妻子怀孕也这么呕吐？”
他点头，眼睛里都是绝望。是的，我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绝望。
想当初，他知道妻子怀孕的时候，不知道该是怎样的狂喜。
狂喜———绝望。彼时是狂喜，此时是绝望。
多具有讽刺意义。我大笑，大笑。他抱着我，“别怕，不疼的，不疼的。”
我挣脱开他，“什么不疼？”“做人流呀。”他回答。好像我肚子里的不是生命，是个毒瘤，他那么急于想除掉。我望着他，他有些陌生。他的脸像隐在雾里，怎么也看不清。突然想起前几天有个朋友说的，“无果花———已吹落，留给露珠，那被花凝拥在蕊中的感觉……”当时听了朋友的这首诗，感觉挺凄凉，现在用在我身上，却很恰当。我没坚持把孩子留下来，我不想孩子生下来是单亲家庭，我更不想做单亲妈妈。为爱，我不会付出我全部的生命。况且，这爱，也已经大打折扣。谁知道这爱什么时候也会彻底消失。
孩子被拿掉了，由于太小，不知道是男是女了。一周里，他陪我，温柔体贴。我知道，他向他妻子请假了，理由是出差。他贤惠的妻子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日夜在我这里。想到他妻子，我有些悲哀，感觉稍微有那么点歉意。
但很快，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忙碌的他，又穿梭于工作、家和我之间。每天等他，又成了我的习惯。于是，每天深夜，开灯，等他归来。希望有一天，他真的会踏着夜色，踏着寒气，裹着风雨而归。
期待
房间里的灯，全被我打开，如同白昼。不是因为害怕，是想等他，等他归来。归来的他，应该认得找我的路。整个大楼，100户人家，只有这个房间的灯还亮着，他肯定会知道，那是我在等他。
我又笑了，在想，“如果有人看到了这灯光，肯定会说，那个小狐狸精又在勾人了，深更半夜不睡觉，神经病。”
深夜，不属于情人。
深夜，他能否归来？哪怕只有一天，属于他的小情人……
深夜，我全无睡意。我不想再做什么情人了。
■记者手记
好女孩懂得放弃
听完叶叶这样一个故事，短时间内我有点语塞，真的。我不想用我的视角去记录这样的一段爱情。我，只是把她讲述的本来面貌呈现了出来。
她是寂寞的，她急需要一个倾诉的空间，一个可以倾听的人选；她又是固执的，面对这样一段不该发生的爱情，她明知是错误但却不愿意抽身。
她是好女孩，她聪明，漂亮还有体面的工作。她是好女孩，她对爱情执着，包容而且有自己的主张。
但，她真的就是好女孩吗？她认为她的爱情没有影响他人更没有影响对方的家庭。但是事实并不是如此，因为当婚外的恋情从发生开始就已经伤害了三方，这里面不可逃避的有对方的家庭。而最后不管是谁的妥协与退出，其实一场关于情感掠夺与保卫战争已经开始。
爱情的美好不仅仅在于它有着美丽的过程，更在于这样过程中给双方带来的幸福感。如果一段爱情的发生她已经是伤害，对自己的伤害，对别人的伤害，对社会的伤害，那么她就成了一段错误的爱情。既然这样，不如丢弃。
叶叶是聪明的。一个如此聪明的女孩子又何必坚持做一件错误的事情呢。有时，懂得放弃其实可以获得更多。相信走过遮挡住你眼睛的高山后前面必然有绿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