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海平
有好长一阵子,我把春天弄丢了。我每天都在路上奔跑,好像什么都想抓住,但还是两手空空。看不到生活的希望。
幸好我认识了英雄孙国民,他让我重新热爱生活。
孙国民是谁呢?
这可有点不好说。他可没有一点英雄的样子。我认为他个子有点瘦小,额头上有几缕细纹,会吹唢呐,这门手艺可帮了他的大忙。他呢,算不得知识分子,可在老婆苏桂芬眼里,他就是天。我还是说说他的一些事情吧。
他是一个安徽的农民,有一所宅子,和婆娘关系也好,可老婆生不出孩子让他犯了难。人家古人狸猫换太子,孙国民用13个型号不同的小筐导演了“生子”童话。这要来的女孩儿有点残疾。接下来的事就显得有点悲苦了。
他卖了房子,带着老婆孩子流浪,从湖南、广州、湖北……
这可不是《大篷车》的故事。也不是海子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想得出孙国民经历了什么。可我低估了生活。
我也低估了孙国民。我在这座城市看到许多携着孩子乞讨的人,我以为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会乞讨。
孙国民绝不乞讨。他不要任何在道德上有污点的人的任何东西。他在苦苦地保持着做人的尊严,因为尊严,他挨过打,受过饿,被恐吓过……
我以为这是浸在黄连中的生活。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们一家三口住水泥管道的生活,可以看到孙国民手上的龟裂,可以看到他头上迎风而飘拂的一根草,可以看到……
孙国民乐观得很。他最常说的一句话:老天让地上长庄稼,让人活在地上,有树,有河,白天有太阳,晚上有星星和月亮,就是让人好好活着,除非你自己不想好好活着,那就活不了了。只要我们想好好活着,就一定能有办法。
这种信念是他克服万难的不二法宝。他是一个内心有光的人,像向日葵一样永远热烈地追逐阳光。同他比起来,我的叽叽歪歪看上去有多么矫情!我只是一个被他的精神所感召了的人。他把春天重新交到我手上。
正如越南僧人一行禅师所说:我们的力量来自我们的安详,内心深处的安详。这种安详使我们坚不可摧。坚不可摧的还有内心的高贵。
高贵的英雄一般的孙国民在哪里呢?他无处不在。他就是你身边热爱生活的人,用真心拥抱生活的人,用真情感召别人的人。
当然,最先感动我的孙国民出在刘书宏的《盲流》里。他从《盲流》走进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