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什么？我常常会想这个问题。获奥斯卡金像奖的《钢琴师》这部电影我之所以百看不厌，因为它总是让我在这个问题上“忽有所悟”。每每看到一些情节或细节，我就好像看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深思之，答案还是藏在一个不可知的地方。然而，《钢琴师》确实叙说的是一个有关人的永恒故事。人类的攻击性、残暴、虐待、忍受、惊恐、罪性，还有影片中那个无所不在的罪的世界。当德军的皮鞋凶狠地踩碾着犹太人的头颅，当虐待成为一种乐趣，当无数的人茫无目的地向着不知开往何处去的列车奔去——人类那遍满全地的罪性是
那么强烈地在每一个镜头中赤裸地展现。而钢琴家在这样的境地里，也就不是一个钢琴家了。他是什么，他是谁，从哪里来要到何处去，没有人知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电影《钢琴师》叙述的正是这样一个故事。钢琴家瓦瑞日彼曼在1939年的华沙，突然陷进了一场个人完全无能为力的战争中。他是犹太人，必须佩戴大袖标，和几十万犹太人一起被赶进德军划定犹太居住区。全家人住在一个很狭小的空间里，妹妹和妈妈只能住进厨房。为了一口饭他去餐厅演奏。然而，就是这样的环境也并不久长。很快，他们就被赶出犹太居住区，在奔向那不知开往何处去的列车途中，有人认出了他，并救下了他。从此，他的命运就远离了那闷罐列车。他逃离了“死地”可陷入了“非我”状态。他是个钢琴家，可他只能在工地上背砖，稍有闪失，就是一顿皮鞭伺候。日复一日，仿佛没有尽头。他不再是钢琴家了，他只是一个出苦力的动物。这种“非我”状态持续得久了，他便麻木了。或者说，“非我”即我了。可“我”是谁，“我”只是一个动物。活着，是唯一目的。后来，他逃出了此地。在一个歌唱家朋友的帮助下，开始了东躲西藏的生活。在德军的铁蹄下，想藏住自己，何其艰难。最后，他躲藏的楼房被炸得支离破碎，他也像叫化子一般暴露在光天化日下。可那时，河对岸的苏军已整装待命，而长期过着不见天日生活的他，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紧张地四处觅食。最后，他被一个德国军官发现了。影片非常富于意趣地描写了准备撤退的德国军官和这个“犹太猪”看似简单却是极有深意的关系。德国军官让他弹琴，并给他送来吃的喝的。他这个长期只简单地为了活着而活着的动物，从这个德军头目的举动中似乎感觉到了别的东西。
人是可以那样残暴，也是可以这样温暖；人是可以那样虐待，也是可以这样平等；人是可以那样杀人，也是可以这样助人。人是什么，谁能说得清。就算德国纳粹要“最终解决”犹太人，不是也有这样的军官做出了相反的举动么。虽然战争就要结束了，德国就要惨败了，可德国军官的举动还是令人为之震动。瓦瑞日彼曼终于活下来了，终于又成为钢琴家了。可是，影片给人留下的却是更深的思索：人，你从来就有更卑劣更凶残的一面，你永远都不会是天使。时刻都不要忘记检点自己的心，你曾那样地杀过人。你曾那样地逼迫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