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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沈沣
“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衙门的八字墙本是在一定的日子里用来张贴圣谕和安民告示的地方，到后来也贴上了县太爷的小妾过生日的通报。完颜绍元的《天下
衙门》是一幅衙门剖面图，勾勒了公门大院的外景，也披露了历代官场的内情。
《天下衙门》不写大专写小，对衙门的讲述不在中央，而在地方，也就是历朝历代最基层的官僚机构———州县衙门。原因有三，一是州县衙门的基础作用，“历代君主视州县政府为吏治中最核心的内容”；二是州县衙门职能的集约化，“几乎囊括了封建国家统治机器效能的全部，是任何一级专职性衙门如三省六部、督巡藩臬等不可比拟的”；三是因为“州县衙门在历代官制沿革过程中的稳定性”。
全书共分七章，副标题是“公门里的日常世界与隐秘生活”，写法也是先写外景。小小的州县衙门中其实“也有回折往复、曲径通幽的景致”。衙门内大堂、二堂、花厅的陈设布置、功能作用、名称来历书中都有详细交待，像电视剧《武林外传》中被挂在嘴头上的“六扇门”指的其实是大堂背后专供县太爷升堂时进出的堂帐，后来倒成了官府的代称，这些知识点对一般读者来说听到的虽多但未必有清楚的认识。而书中提到的另一些衙门妙地则不是广为人知的了，像八字墙、申明亭或明一代之制的皮场庙。
古代“机关大院”这块风水宝地，吃喝玩乐一应俱全，黑白两道水涨船高。《天下衙门》的主要笔墨还是放在了衙门的“隐秘生活”上，对堂皇与黑幕共存的公门写照，构成了一部“官场现形记”。
作者从古代的经史典籍诗文传奇中，搜罗了大量的奇闻逸事，也整理出唐宋元明清大官小吏如出一辙的官腔官路。只要跻身公门，个个都有一手捞钱的本领，遍地拔毛还算普通，掘地三尺才是本色；而在催粮收税抓贼捕盗打官司等各种衙门日常事务中，对老百姓残酷盘剥之外，更带有几分血腥味道，最有名的如“贼开花”，一家失窃，街邻数十家都要被牵连破产，又如押解犯人的带着犯人抢劫，小偷行窃警察分赃之类，数不胜数；还有一种把门的“门政大爷”和驻省驻州办事处的二爷，其跋扈和狗眼看人之处，大可看做是衙门作风的最典型代表；又有诸色官场传统戏，如一把手与二把手、三把手之间的权力斗争，当官的和办事的之间的利益博弈，千里当官只为财，自古清官多挂冠……而历朝历代花样翻新的廉政建设也不可不谓用心良苦，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甚至下令将贪官剥皮后制成人皮模特，就搁在县官们坐堂时的座位旁边，但是被剥皮的官太少，会扒皮的官太多。
作者完颜绍元，此前谈论过婚丧嫁娶的民俗（《婚嫁趣谈》），也为古代流氓做过列传（《流氓的变迁》），《天下衙门》一书的前身是1994年的《封建衙门探秘》。七岁辍学谋生，做过伙夫、箍铜匠、搬运工，以业余读书自娱，自言“虽然未至于业通五花八门、友结九流三教，但对世道人心这部大书，可能比坐在书斋里治社会学史的学者要先窥一二”。
而这本讲官场的书，主旨正在于讲世道。什么是“要钱典史，不要钱御史”？哪儿写着“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三三还五五”都是些什么脸谱？怎么就“朝中有人好做官”？一部天下衙门的图景，浓缩进上下千年官场的“怪现状”、“潜规则”以及有哭有笑的家常里短世相人心，其实“对州县衙门的剖析，确实也就是对整个中国古代统治结构做一般观照的最佳视角”。
实习编辑：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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