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儿育女
庄洒
儿子五岁那年，在他还没有完全学会洗脸的时候，就开始学弹钢琴了。对我们为他选定的这条艺术之路，他是不满意的，为此，他曾经做过不屈的抗争。
记得第一次上钢琴课，钢琴教师弯下腰亲切地问他:“小朋友，告诉老师，长大以后你想当什么呀？”儿子仰着头瞪着眼大声说:“我要当厨师！”
就这样，一个一心想当厨师的学生，在其父母的帮助下，被迫走上了漫长而又狼狈的艺术道路。
说实话，弹钢琴确实是件挺没劲的事，满眼的“豆牙菜”没有色彩，满耳的练习曲单调乏味，还得背谱，天天如此。毕竟儿子太小了，他有些扛不住了，不顾我们一再的威逼利诱，毅然提出了自动下课的请求。这当然是不被允许的，我们生气地认为，他害怕吃苦，缺乏责任，贪图享受。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消极抵抗吧。于是，练琴的时候，他瞄准了上厕所——这是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所能
组织起的惟一公开合法的抵抗了。其实他是徒劳的，解手所耽误的练琴时间我们一一都会补上。可他确实是有图谋的，他图的是能拖一会是一会。
时间一长，我们被迫习惯。只要一弹琴，他准要尿尿，不解的人还以为钢琴声有利尿的作用呢？随着年岁渐长，也懂事了些，便不时将如厕的内容由“小手”级换代成“大手”级，这样可以更有理由在厕所里多待上一会了。
一日，发现儿子老在问营养方面的问题。一查，原来厕所里放有食谱类的书，被儿子躲在里面自学成材了。他妈妈还是乐观，一眼就看出了“厕所文化”的门道，跟我说，你想要儿子成为哪方面的专家，你就在厕所里放哪方面的书，偷着学才是真学，偷来的桃子是最甜的。我听后，忙把厕所里的杂书统统搬出，只丢一本钢琴书在里面，退观动静，发现的结果却是:儿子从此“大手”提速，泡“厕所吧”的热情骤减。
较劲三五年，儿子对弹琴才慢慢接受，心情也好了，如厕也少了，琴声似乎也悦耳了。那天他弹完琴出来，对我说:“老爸，我现在练琴已经不痛苦了。”我当时一听，激动得差点涕泗直流——儿子他终于“落网”了。
只是不知道，儿子他有没有好好体会一下，理想与现实到底谁更强大。
插图：康永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