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熟悉凯明其人，也熟悉他的作品。在我印象中，他并非只写散文，诗歌、小说均有涉猎，但其散文尤为读者注目。十多年前，我还在人民日报文艺部工作时，在散文特写征文中就结识了他那感觉锐敏而有分量的散文特写篇章，记得他还获了一等奖。后来才知道他本籍属山东，后入伍辗转至南方。多年来始终笔耕不辍，而且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收获。
谈到他散文的特色，当然不能仅限于本集中的近作，联系他过去已出版的《铁玫瑰
》、《静流则深》、《简朴生活》等集子，应当说是一脉相承的，但本集中的近作显然又有了长足的发展，表现得更加成熟。给我印象最深的特色是，大气中不失精细，厚重中又富生趣。像《夜来风雨声》、《大师平实》、《一个作家一个诗人的事》等篇什都属此类作品。以《帅真方志敏》为例，文章既突出了方志敏烈士人所共知的革命气节，又极力写出他的帅气与真诚。写气节与气势，十分到位，写资质，又生动逼真；大开大合处，绝不浪费笔墨，细节刻画处，又不容丝毫粗疏。还有过去鲜能看到的烈士被俘后蒋氏的诱降伎俩，而志敏同志则视死如归，决不以苟活换得暂时的喘息。文章至此达到感人心灵至极处，更使人看到了一个革命者的全部精神世界，尤其是信仰的力量能够抵制一切邪恶而虽死犹生。这比我们看到写方志敏的许多文章要显得丰富，真实，角度出新。
为文者何以能达到此等境界？通读此集作品我体会到:首先是来自于作者力戒平俗的思维，不乏精辟独到的思想火花。我很看重《美丽与忠诚》、《战马嘶归》、《没有尽头的三家巷》、《沂蒙山鬼谷子》等这组文章，《美丽与忠诚》是说作者在杭州西湖谒岳飞墓，而不远处就是苏小小墓，因而产生了挥之不去的联想，将两个无论是身份、功业、类型等均相去甚远的人物加以剖析，于是便有了看似不可对比却产生出合情合理的碰撞与相通。一个壮怀激烈，一个丽质柔情，一个矢志忠诚，一个深挚无悔。虽说境界大小不可比拟，然人性鲜明可谓双水分流。是巧合也罢，有意也罢，两座坟冢相距而相望，也足以引起人们感喟。如此的联想，如此的不可比之比，充分见出作家凯明锐敏不俗的创意。
我还在想，凯明的许多散文，表面上看似平和，娓娓道来，当再仔细品味，便可感到其实却是带着感情写的，是深挚的感情脉流牵动人们读下去的，这就不难理解文章何以有如此感人的力量。《三色的天空》、《南方空姐》、《外公坟头上的鹰》、《远去的虎啸》等都让人爱不释手。这里我不能不提到写诗人柯原坎柯经历的《逆风行吟》，文章使柯原愈挫愈坚终未惶惑而迷失方向，更未向“命运”低头而咽哑诗的喉咙的形象跃然纸上。看得出，作者不是作为一位仅仅为了采访的局外人，而是在对诗人的际遇充分理解的基础上，以饱含感情的笔触写成的。这便使人读此文后不禁引起深深共鸣。它不只是作为某一个人的命运的插曲，且能渗透至人生本质的某个方面加以深层的理解。由此，作家的感情所至与作品的深度实现了成功的契合。
这部散文集还有一个难得的特色，即不少作品采撷自近距离的现实生活，最具代表性的如《小事》、《政治思想工作》、《昨日风和雨》、《白桃花》、《漂亮娘们》等。如今散文领域中读来亲切的从近距离生活提炼出来的散文佳作太少。凯明显然已注意到了此点。所以他的这些作品写得极富艺术感染力，简约中含有丰厚，立意高远又不失耐读好看。
石英
图:
《高凯明散文》，高凯明著，作家出版社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