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相声是一门儿语言艺术,讲究说、学、逗、唱……
没错,如今这门儿语言艺术能耐到不了万年青的地步,眼看着在电视屏幕上已经说得不好、学得不像、逗得不乐、唱得不中,整个一半死不活的疙瘩,似乎也没多少人关心相声不相声的,存亡不存亡的。
但是自从非著名相声演员郭德纲忽然冒出来,各大竞争激烈的媒体争相狠狠忽悠下,相声在狗年伊始一夜之间成了香饽饽。说时迟,那时快,无数人的热情喷薄而出,不听一回郭德纲的小剧场相声,就算不上潮爆人士;翻手云,覆手雨,不掘地三尺挖出点郭爷八百年前后的不是,就站不上舆论高岗。
对于尚且不知道郭德纲为何许人的很多人来说,只见相声武林隔三岔五冒个泡,不是有人挺身而出赞美郭德纲绝对能让相声再活几十年,就是有人捶胸顿足号称被这小子的艺德品性气得七窍生烟。另外一边,娱乐江湖捂着嘴使劲煽,这事儿就这么火了。
依我看,这前前后后再简单不过。
一个吃过苦艺高胆大的相声演员,好不容易星星之火了,相声圈子的同行们一看,哎呀,了不得,让他站在台上说那么一段《论相声五十年之现状》,那点是是非非不就路人皆知了吗?温柔的,就劝说劝说,你郭德纲见好就收,这么着得了,别再往深里说,给大家留个面子,也给自己留条路子。牛的,就火冒三丈了,你小子在圈子里头还混不混了,别尝了点甜头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惹恼了大家伙儿,什么时候修理你一顿!
嘿,偏偏这郭德纲是个炮手啊,还就嚷嚷了,找人修理我你们自己就得先打起来。
这么一来二去,被郭德纲涮过的人坐不住了,上法院了,被逗乐的人也坐不住了,要去看现场了。于是乎,郭德纲的德云社,也就一票难求了,哪怕他说过不涨价,又出尔反尔贴出涨价通知了。
其实对于真正的观众来说,涨价也要看啊,不涨价不符合市场经济的供求规律。郭爷您红了,飘不飘咱不管,只要您有好包袱这么一直抖下去,咱就捧这个场,为吗?乐呗!至于那些个包袱是什么颜色,什么来历,也就是说,郭德纲说相声的动机,乃至崇高到艺德问题等等,观众并不是特别关心。
在我们的艺术评论和舆论批评中,总是有着雾里看花的动机论。成名前,人家说说相声的辛苦,那是坚忍是美德呀,成名后,再唠嗑奋斗史,那就是虚伪是卖弄了。对于这么一个跟相声有关的事件,大家讨论争辩的不是相声艺术本身,更多的是说相声的人的动机与品性。摆明了已经有听相声的人叫好了,非得说这说相声的人不行,好比吃鸡蛋的人愣是说这鸡蛋壳上曾经粘过鸡屎,这鸡蛋好吃不了。
当然,并非说郭德纲身为一个相声公众人物只要取得成绩,就万事大吉。倘若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与错误,并非涉及到相声艺术创作本身,在基本的相声界艺术批评与舆论监督的范畴都可以得到正常的宽容与争鸣,当事人也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可惜我们看到的只是,唯恐缺乏娱乐社会头条的媒体使用话语权将非艺术冲突放大,倘若将人性拿到显微镜下面解剖,恐怕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能成为完美的标本。
因此,大家伙喜欢相声的,还是乖乖地听人家相声咋说的不就得了,不喜欢的,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搞这么多八卦,对相声这门儿语言艺术,有啥好处?
这事儿就算完。
□江海蓝(北京剧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