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奶爸
张恩超博客
亲爱的宝宝：
寒流来了。一阵冷雨过后，一夜间，窗外的冬天赶走了夏天。而窗子上，结了一层层薄薄的窗花。
我们没法出去散步了，厚厚的棉衣又将你的小身体裹得像只熊猫。我们站在窗子前，看窗花。它们真算不得是窗花啊，只是一些水汽，凝结在玻璃上，有着一些似是而非的图案。没多久，当太阳刚一露头，它们就害羞地消散了，有一两个大水滴，顽固又孤单地悬挂在玻璃上，也无法阻止自己缓慢的滑落。
在我那遥远的记忆中，冬日里的窗花曾是最大的奇迹。窗外狂风呼啸，屋子里木头在炉膛里欢快地唱歌，到了早晨，就到了窗花开放的时节。它们不知道从哪里来，不知是哪个神秘的人，一夜之间，画出了如此的浓墨重彩。它们像什么呢？雄伟的山峦、细细的河流、肆虐的花朵、茂密的松林、飞鸟、走兽，只要你能想得到，一定能在窗子上寻找到。
它们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比剪纸和一般的图画更有立体的感觉，这景象本不该是人间的，那些连环画、评书里所说的仙境也不过如此吧。后来我坐飞机，在云端曾见到过云彩堆积的世界，我一下想到窗花，许多年前，它们就附着在窗子上，比云中更近。
窗花每天都在变幻，很少有雷同。没有太阳的日子，窗花久久不散，第二天，在原来的窗花之上，又有新的冰霜叠加，绚烂如昨，而图画绝不是原来的那幅。
有一个孩子，从温暖的被窝爬起，脸贴在窗花之上，不理会大人多穿衣、吃饭了的催促。他沉迷于用嘴中的哈气，让窗花融化。窗子上会出现一个嘴巴大小的圈圈，像一只了望眼，穿越过霜雪的阻挡。他看见了什么？还是那个熟悉的院落、那些围墙和农具，但也比别的时候更冰冷更美丽。
有一天，他用哈气在窗花之间吹出了一个小人。他说：这就是我吧。
晚饭的时候，他发现小人的地方已经重新冻住，只不过比其他地方更薄，小人的身体上生出了很多脉络，爬出了很多枝蔓。他不像是小人了，更像是一棵经年的古树。
在这昨日窗花中，我还是能清晰地记起，那一瞬间我过早体验的沧桑和忧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