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
吴凌
夏蛤蚂是我们815寝室的老大，算是有点社会关系的人，他揽了个让兄弟们赚上点小钱、自己赚大钱的活计，还找了一个广告专业的老师，一起为某超市进行市场调查。
超市要求提供2万份调查问卷，至于为数15页的问卷题目，是由广告专业“市场经验丰富、从事多年市场调查研究、校广告协会秘书长、著名博士生导师”李教授，与“校学生会组织部部长、资深校际活动家、××杰出青年前百强”的夏蛤蚂，经过无数昼夜辛苦设计的。
同寝室兄弟们看到这段话后都笑得缓不过气来：所谓的李教授其实是历史系的讲师，刚调到广告专业一个星期，还个是做心理辅导员的。据说他最初看见ad.两个字母，不知道是广告的缩写，问学生：“这是不是阿迪达斯运动鞋的英文啊？”至于夏蛤蚂，如果把那“青年”前再加上“利已”，就更加名副其实一点。
这样的调查问卷设计质量如何，可想而知。夏蛤蚂和我们点着蜡烛打“跑得快”时，在发牌的空当里，如果轮不到他输了钻桌子，他也会煞有介事地从《市场调查与方法》上，抄上两个问题——我们承认，这试卷确实是辛苦熬出来的。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815寝室的各位兄弟全都做了“市场调查员”，如果调查合格，按每份问卷5元钱给予调查人员。而被调查人员是有洗发水、香皂和微波炉保鲜膜等礼品赠送的。为了保证问卷填写的客观真实性，按夏蛤蚂要求：问卷有个“三规”，即要在规定的区域、规定的楼层、规定的房号进行抽样调查，一定要由被调查人亲笔填写，而且每个问题都必须回答。
在那两周的调查时间里，815寝室里每天到凌晨三点，各位同仁还在挑灯填写问卷。这问卷填写真有讲究，笔迹也不能一样，不然会被监督调查的老师看出来。王二龟准备了6支不同的钢笔，左右手轮流填写ABCD。
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曾经说过：如果你的铅笔上的橡皮在你用完铅笔心前就擦光了，那说明你错得太多了。那些问卷哪怕是自己填写一千遍，也还是错得太多了。以至于最后验收时，还有20％的问卷被查出舞弊：问卷上要求填上被访者的身份证号和性别，列位看官，我们从那次调查学到了新的知识：身份证号的最后一位奇数或偶数，是用来表示持证人的性别的。结果，最后被告知：众多的被访对象的性别和身份证上所显示的数字不能吻合。
夏蛤蚂在调查总结会上表现出伤心欲绝状，还在监督调查的老师面前做了检讨。他说：他为某些同学贪图简便、徇私舞弊的行为感到痛心疾首。寝室的诸位在下面骂骂咧咧，因为夏蛤蚂说了，在每份合格问卷上抽取一元，作为他自己的劳务佣金。两万份问卷中，刨去四千份“无效问卷”，夏蛤蚂一个人活活赚了一万六千元，很快变成了学生中的首富。
寝室里的香皂和洗发水——那些应该送给被访者的礼品，也因为不少被访者就是访问者，而一度多得塞满了衣柜。晚上熄灯后，从洗脸房回来拉开衣柜，往往从顶格掉下来几块香皂，砸得人脑袋生疼。
(本版插图刘一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