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
夏柯
大学的时候要晨跑。学校在邻校的传达室设了一个点,来回大约有两公里。我们几乎每天早上都要兜着一张硬纸卡去,到了,盖一个印再跑回来。
晨跑是要算体育成绩的,一学期必须盖满80个印,如果不够,对不起,体育补考吧。为了鼓励我们,体育老师这样强调晨跑意义:增强体魄、锻炼意志。我们刚从高中的起早贪黑里走出来,晨跑自是小菜一碟。不过后来我们发现增强体魄、锻炼意志完全可以自己操心。于是大家开始琢磨怎样尽可能偷懒。
班上的一位女同学进了那传达室为此打开了突破口。我们发现,体育老师很少在那里,而是几个勤工俭学的学生在盖章,我们需要的无非就是几个印!那女同学也很上路,她会定期很早地赶到传达室,通常那时还一个人都没有。所以,班上的同学只要去得够早,而且胆子够大的话,一个早晨可以“跑掉”一个多月;就算睡点懒觉,人多的时候才去,盖上三五个印也不成问题。这个妙法在班上广为流传后,早晨我们通常蜷在被窝里惬意地听着别的班级晨跑的脚步声。
这妙法后来不知怎地泄露了出去。别的班级仿效之余更有创新。有人变本加厉,一趟都不愿跑,自己拿橡皮仿造一个章乱盖一气。虽然功底不够给逮了出来且记了过,但晨跑的人气衰落却没能因此扭转过来。
第二学期起晨跑打卡点就设在校内,离宿舍很近,来回只有两三百米。这种激励措施的确造就了晨跑的一时繁荣,我也扎扎实实地打了好一阵子卡。这时再一次盖好几个印已不大可能,因为必须盖在固定的日期上,有老师蹲点抽查。
不久我们又懒筋发作,集思广益寻找到新的捷径:一人一次打好几个人的卡,轮流替换。这主意不错,现在晨跑人较多,老师未必能注意到。于是大家安排我吃螃蟹。
我特意穿了两件外套去,打完卡出来就开始琢磨如何再去打一次。打卡的队伍有四列,我在附近转悠了几圈后,背着人迅速地脱下一件外套,交给熟人,然后排到离我刚才打卡最远的队伍末尾——果然没事!
实验好几次之后,我们班开始每三四个人组成一合作组织,普遍实行打卡代表制。不知体育老师是没发现还是故意放水,我们一直安然无恙地维持到毕业。从此我们安逸了,要是上午没课,很多人可以一觉睡到吃中饭。
现在想来,我睡懒觉的恶习就是那时养成的。
(本版插图刘一行)